不知过去了多久,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议室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徐知行也越来越昏昏欲睡,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困还是累,只是稀薄的空气让他的呼吸渐趋困难。
怎么还没有人来呢......徐知行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艰难地蜷缩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隔着一扇门扉,他似乎隐隐约约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
徐知行精神一振,立刻挪到了门边拍打喊叫了起来。
“知行,你在里面吗?!”付今非的声音终于传透了进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急切。
徐知行也拼命提高音量喊道:“学长,我在里面!我被锁住了!”
外面的付今非拧了拧门把手,随即道:“你等一等,我去找老师拿钥匙!”
说罢,他便一路小跑离开了。
因为知道付今非马上就会回来,所以徐知行一下子就松懈了下去,与此同时,那股昏昏沉沉的感觉也更加强烈,几乎让他难以继续保持头脑的清醒,只能扶着椅子坐了下来。
在等待付今非的途中他一直闭着眼,整个人有些恍惚,因此当门锁发出声响时他花了好一会儿才察觉,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会议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知行!”
看到他虚弱地靠在椅子上双目紧闭的模样,付今非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赶紧跑过去扶过了他:“你怎么样?!”
徐知行是想说话的,但脱水让他的反应变得迟钝,于是只张了张嘴喘息,却没能说出什么来。
见状,付今非当机立断把他打横抱起,一直将他抱出了实验楼、放到了阴凉的地方。徐知行在意识朦胧间隐隐能感觉到有什么湿润凉爽的东西贴在了自己额头上,这让他舒服得叹了口气,总算是恢复了些许清明。
睁开眼后,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哑着嗓子开口道:“学长,我没事了。”
“你可能是中暑了,别逞强。”付今非叹了一声,“对不起,没有早一点找到你。”
徐知行摇摇头,直到这时,他才看清付今非竟然光着上半身。
摸到自己额头上盖着的湿布,他突然反应过来,刚刚应该是付今非用自己脱下来的衣服浸水后拿给自己降温的。
猝不及防对上付今非担忧的视线,徐知行腾一下红了脸,目光躲闪地低下头:“学长,我、我没什么大碍了,比赛开始了吗?”
付今非道:“已经结束了,就算还没开始你也不能去参加,你需不需要再歇一会儿?或者说我现在就带你去医务室。”
徐知行只好道:“那我去医务室吧。学长,但是你的衣服湿了,要怎么办?”
对此,付今非毫不在意:“没有关系,我们走吧。”
然而徐知行刚站起来,就看到付今非在自己面前蹲了下去。
“我背你。”
这句话让徐知行顿时更局促了:“学长,不用了...!我、我已经感觉好多了......”
付今非却坚持道:“几步路而已,我背你。”
盯着他白皙宽阔的后背,徐知行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纠结了一番后到底还是缓缓趴了上去,带着点不可言说的兴奋与激动用手圈住了付今非的脖颈。
等他趴好后,付今非便将他背起来往医务室的方向走。
在不被付今非察觉的情况下,徐知行做贼似的低头深嗅了一下,付今非身上那股淡淡的信息素的气息也顺势钻入鼻腔,让他仿佛闻到了薄荷凉油一样神清气爽。
当然更让他心神沉醉的还有从付今非皮肤上传递而来的温热之意,因为仅仅隔着一层布料,所以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清晰可辨。
为了防止被付今非感觉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徐知行便用说话来转移注意力:“学长是怎么找到我的?”
付今非沉声道:“我问了操场上的人,刚好有人看见你和一个男生一起离开了,我找到那个男生后才把你的位置问出来的。”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你放心,那个人会有处分的。”
苦笑了一下,徐知行自嘲道:“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得罪谁了。”
不料付今非却道:“抱歉,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看来他好像也已经知道事出原因了。徐知行道:“学长,你不用和我道歉,又不是你干的,再说了那个人也会受到惩罚的,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而对我有愧疚感。”
付今非没有言语,只是颇为沉重地叹了一声。
来到医务室后,徐知行才看到舒容一脸焦急地等在那里,见他们来了马上就迎了上去:“你没事吧?!”
徐知行道:“没事,只是有点头晕而已。”
他很快就被付今非放到了**,让校医检查身体。
确认是中暑后,徐知行便被留在了医务室里休息。
看付今非还在那里,他便问道:“学长,你不用回去参加比赛吗?”
没想到付今非却摇了摇头:“已经过时间了。”
听到这话,徐知行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他自己比赛不了倒无所谓:“学长,那你这段时间以来的训练不就白费了吗?其实你可以不用亲自来找我的。”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都是因我而起,你好好休息吧,就别多想了。”付今非又安慰了一句,然后便转头对舒容道,“可以帮我去找一件衣服来吗?”
舒容不太情愿地去了。他走后,付今非又道:“我待会儿要回去继续主持运动会,舒容会陪你的,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记得及时和校医讲。”
点点头,徐知行因为不知道眼睛应该看哪,只能飘忽不定地浮在半空中,“我知道,学长你不用担心。”
好在没过多久舒容就拿着衣服过来了。因为确实有事,付今非很快就离开了,只剩下他们两人在一起。
“究竟是怎么回事?”舒容语气严肃地问道。
徐知行犹豫了一下才道:“有人想教训我,不过这件事学长会处理好的,你就不用管了。”
沉默半晌,舒容才道:“你之前说的不小心撞到柱子也是假的吧?”
怔了怔,徐知行只好承认了:“嗯,但只是被打了一拳而已。”
闻言,舒容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只是被打了一拳而已?”
怕他生气,徐知行解释道:“你别急,学长说那些人会受处分的。”
然而舒容却冷笑了一下:“是因为他的缘故你才会被针对吧?”
叹了口气,徐知行道:“虽然是这么说,但学长也很无辜啊,他也不想发生这种事的,要怪就怪那些人才对,你把气撒到他身上又能怎么样呢?”
“你以为这种事是第一次发生吗?”舒容忽然冷冷地说了一句,“你应该知道他是转学来的这个学校吧?至于他为什么转学,你又清楚原因吗?”
徐知行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舒容道:“因为他在原来的学校待不下去。有人为他打架,结果不小心致人残疾,一方进了少管所,一方永远失去了一只眼睛。虽然他没有参与,但再怎么说也和他脱不了干系,你相信吗?付今非从小到大差不多换过六七所学校了。”
听完舒容的讲述后,徐知行愣了好久才迟疑道:“......这么严重吗?”
那他只是被锁在会议室里还算是幸运了?
“打你的人是alpha对吧?但凡是他们看中的东西,他们就一定要得到,如果得不到的话,那你也别想着独占,我也是alpha,我很了解,这是他们一贯来的习性,事实就是如此。”舒容淡淡道,“你最好是离他远点,学校里应该不止那一拨人会想对付你,我以前也被误会过,所以我后来才一直尽量不和付今非在别人面前走得那么近。”
明白他是在担心自己,但徐知行没有回答,只因他并不愿意因为这种事就疏远付今非。
看到他的表情,舒容也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皱起了眉。
两人无言以对,过了许久,徐知行才轻咳一声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舒容咬了咬唇,眼神中似是闪过了些不甘,但终究按耐下去,端来了水递给他。
运动会结束后,付今非马不停蹄地又赶回了医务室,见徐知行已经没什么不适了后便与舒容一起送他回了宿舍。
“明天老师会来问你今天的事,你如实说就好了。”付今非道,“不用害怕,也不用担心后面的事。”
徐知行点点头:“学长,我明白。”
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后,付今非忽然又问道:“我们的补习可以暂时停止吗?”
虽然很失望,但徐知行知晓他的担忧,只得勉强同意了:“好吧。”
而等付今非走后,刚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舒容才出声道:“你就那么想和他待在一起吗?”
察觉到他语气有些怪异,徐知行沉默了一下才反问道:“舒容,你想说什么?”
他抬起眼,正好与舒容对视,对方眼中那股莫名复杂的情绪却让他腾地生出了退缩之意,遂控制不住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见徐知行避开了自己的眼神,舒容的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