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薄走后没多久,刘涵的电话就响了。
“喂,您好,前些时间您在我们这里申领导盲犬的诉求通过了,您如果有时间的话过来办一下手续可以吗?后续可能还需要导盲犬和您一起参加一段时间的培训。”
刘涵几乎都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这短时间自己也实在状态糟糕,自己都养不好养条狗跟着自己也受罪。
“不了吧,你们给更需要的人吧。”
“先生,您既然申请了就是已经登记过的,导盲犬分配到您身上已经无法更改了,您就不要为难我了。”
刘涵蹙眉,想起爷爷生前总想让他养一条导盲犬,叹了口气:“好。”
“那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来一趟。”
“嗯,好。”
傍晚的时候刘涵出门闲逛,积雪化水结为冰,路不好走,刘涵好几次差点摔倒,他就漫无目的走,逛过曾经自己小时候去过的地方,吹吹凉风。
这个时间点人不多,只有零星的车辆行驶在路上,冷风渐起,刘涵搓了搓手,转身往回走。
他看不见,自然不知道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有个女人盯着他,目光阴狠。
姜薇薇忽然被辞退后,她才后知后觉可能是刘涵对顾薄吹了耳边风,不然经理怎么会说是顾先生亲自吩咐的?
她与刘涵约定过不说出对方的秘密就相安无事,结果刘涵却背地里耍阴招说小话,当初也是她瞎了眼看上了刘涵的品相,其实也不过一个爬床的狗男人而已。
姜薇薇冷哼一声,看着刘涵的背影消失在目光中。
一个瞎子而已。
…
时间走到腊月,街坊过道逐渐热闹起来,刘涵接到园子——他洗浴店里的预备员工电话。
他问什么时候能开张,什么时候能工作。
“不着急,园子哥,不是快过年了吗,等年后,正月初几应该就能开张了。”
“哎,好,也不是催你,就是看没什么动静了来问问。”
“最近在装修,师姐在照看,早先打了电话说就差不多了。”
挂断电话,刘涵就继续收拾爷爷奶奶的遗物,这两天顾薄来过好几次,他站在门后听见顾薄的声音就不会开门,顾薄敲门,他就装聋子。
正想着,门又被敲响了,他又当是顾薄来了,装作没听见。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停了下来,刘涵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你不在家吗?”是阿岩的声音。
刘涵愣了一瞬:“你现在在门外吗?”
“是,在门外,你出门了?这么冷的天去哪儿了?”
“…我在家,等一下,我给你开门。”
在屋里不觉得冷,刘涵打开门扑面而来的凉意让他瞬间一个哆嗦,外面刮风又飘起小雪。
“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之前你说非要自己待着,这都过去好几天了,自己呆够了没?大冬天的自己一个在这儿也不好,再过一阵子就过年了,你不如还回咱们租的房子那里,到时候叫上几个人一块包饺子,不也热热闹闹的。”肖岩边说边从外门进来,关门时眼睛落在路边被雪覆盖的顾某人的车。
刘涵没说话,肖岩关上门,舒舒服服的吸了口气,换上鞋:“你说你眼睛也看不见,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也让人不省心,万一有什么坏人你能跑的了?”
“那里会有这种严重?我没得罪过什么人,身无长物,小偷看了我空空的钱包都得摇摇头。”
肖岩笑着拍他的肩膀:“你忽略了你的美色。”
“什么美色,我是男的。”
“那也张的俊。”
刘涵被他逗笑了。
他以为肖岩只是开玩笑逗他,但实则不然。
肖岩只所以提到他的长相,是因为刘涵的身上的变化确实很大。
要说长相还是以前的三庭五眼,但是眉眼更加温和,冲散了一些之前的呆纯,多了几分静秀,看着就沉稳了些。
刘涵:“我在收拾一些东西,等后天的时候,你开车来接我吧,顺便把东西也带走。”虽然他一个瞎子收拾东西很麻烦,但是他还是想自己动手。
肖岩:“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反正快过年了也没什么事情。”
刘涵:“不用了。”
“行。”肖岩手里还拿了拎了点菜:“你做饭不方便,正好我来了给你做点好吃的。”
“给你做我拿手的红烧肉~我一年可不做几次,你可得珍惜点。”
肖岩做了饭,酒足饭饱了之后帮刘涵刷了碗才离开。
开车离开之前,他踩着积雪走到快要被雪掩埋的车前,伸手敲了敲窗户。
“喂,你饿不饿?”
顾薄抬头看着他。
肖岩摸了摸肚子,砸了咂嘴打了个嗝:“我吃饱了。”
刘浩东坐在驾驶座上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复杂,轻声道:“多少有点毛病。”
顾薄点头:“确实。”
肖岩开着车走了,他看着顾薄守在刘涵附近虽然觉得不顺眼,但是一想就当拴条狗,至少还能发挥点作用,毕竟刘涵自己一个人确实也不怎么让人放心。
另一边,顾薄从车上下来,双手插兜对车上的刘浩东道:“你吃过饭了就在这里守着,我傍晚来换你。”
刘浩东点头,不知道他费这么大心思亲自过来看人是几个意思。
如果他问出口,顾薄就会回答他:只是纯粹想看看刘涵什么时候能放他进去。
刘涵一直在房间里待着收拾东西,傍晚的时候歇息了一会儿,把收拾出来的垃圾全装进袋子里出门扔垃圾。
门口的车停的并不隐蔽,如果刘涵眼睛正常能够看的见他就能知道,就在他十步之外,停着一辆车,车上的人眼神落在他身上。
人垃圾的塑料袋发出轻微的声响掩盖住了顾薄下车的声音,更别提他动作特意放轻了。
刘涵似有所觉,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却没听见什么别的动静,疑惑的蹙眉,只当是路边树上的积雪落到了地上才发出了声响。
而此刻的顾薄就站在他面前,他眼睛没有落在刘涵的脸上,他的眼神落在刘涵的拖鞋上,白色的拖鞋绒毛很厚,猛然看起来就像一个放大版的柔软猫爪子。
傍晚的空寂就莫名让人觉得恐惧,此刻看不见的刘涵就是这样的感觉,他总觉得不舒服,肖岩今天的话忽然从他脑海中浮现,他心脏急促跳动,转身就快步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