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阮煙羅收拾完畢撩開營帳時,前軍已經牽領著一部分軍需物資先行開路去了,圓日東升,馬蹄翻攪出細碎的塵沙浮遊在空中,中軍的部隊比前軍陣仗大了許多,巨幅朝旗隨著勁風舒展遮出一大片陰翳。
軍隊中間是一輛尺寸巨大的投石車,縱長越有十丈,隻在攻城當日使用過,隨後便作鑲嵌朝旗之用。
如今,它更是王軍衝鋒陷陣的印證,虎狼之師、勢不可擋。
阮煙羅定了定心神,麵對著一行走上前來的黑甲士兵,她微微福身,揚首時瞳仁清透,不卑不亢,“勞煩了。”
阮煙羅今日上著湘妃色百蝶穿花斜襟褙子,下搭秋香雪菊長褶裙,是些微惹眼的配色,在這蒼茫大漠與烏泱甲胄間,獨點出一抹俏麗。
鴉雲鬢羽隻遣一根素釵綰起,玉腮之上細點胭脂,飽滿的花瓣唇不過輕抿了一層顏色,便霎時嬌豔萬方,叫幾個毛頭小兵看直了眼,也看紅了臉。
今日她由著流雲細細打扮過一番,平素清麗動人的麵容今日顯出極為魅惑妖媚的一麵。
沉肅卻又灼烈的目光再度落到了阮煙羅身上,她知道,這是楚行南在看她,越過千軍萬馬,那人一身金絲銀光軟甲騎在高頭大馬上,紅纓長/槍背過身後,桃花眼中並不流轉著情意,而是化作冰封著的深淵,裏頭又燃著熊熊惡火。
楚行南望著那具他再熟悉不過的身子站在極目遠處,他目力極佳,一眼便認出了她今日打扮得俏麗,甚至在引起了尚在列隊的後軍一陣**。
望著平素訓練有素的軍隊竟隻是在見到那妖女時便亂了分寸,楚行南心中窩了一團火氣回過頭,心說紅顏禍水,禍亂軍心,大抵便如她這般。
娉娉嫋嫋的身子忽地動了,蓮步盈盈,微塵不起,哪怕隻是一個身影,也叫軍中的將士們心神**漾,頂著一眾明裏暗裏的目光,她徑直路過了裝備齊整、昂首待發的中軍,扶著流雲的手彎腰進了一輛瞧著寒酸不堪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