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人聽她說感人, 麵上浮現出些感慨之色:“沒想到周女郎也是個性情中人。”
周寅急忙搖頭:“與您相比,我算不得什麽。”
許大人收起感慨笑道:“哎,不必自卑, 清如有你這樣的朋友是她的幸事。有你在, 她連性子都穩重不少。過去我說這些, 她都不愛聽。你兩個如此投緣,既如此, 清如, 你帶你朋友去看看你母親吧。”
周寅明白為什麽全京城人都知道許夫人瘋了。
許清如懵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
“清如?”許大人看許清如依舊坐在椅子上,以為她不樂意,好聲好氣勸慰, “你母親即便是瘋了,那也是你母親,許家的女主人。我希望你能盡快接受這一點, 不要再把她當做恥辱,怕旁人見著她。”他說得頭頭是道, 很正氣凜然的模樣,像是愛慘了妻子,並不將瘋妻當作恥辱。
周寅眼簾微垂, 長睫低覆。上天沒收了她的感情, 但賦予她天生敏銳的直覺。
他何止是不將之當作恥辱, 他在炫耀。
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一個發瘋的妻子不值得他炫耀, 但如果這個妻子是他的作品呢?他將瘋了的妻子展示在眾人麵前, 雖不能直說這是他所為, 但每每目睹人們看到妻子時的震驚、同情、畏懼、嫌棄等複雜神情時, 他便痛快極了。
而這時候他再表現出不離不棄,人們便會對他交口稱讚,誇他忠誠堅貞。他聽著眾人稱讚,有種愚弄他們快樂的同時,更能撈到切切實實的好處。
雖然每當他深情款款時妻子即便是瘋了也沒有忘卻對他的恨意,拚命地抗拒廝打他,但他都會展現出無止境的包容,就更叫旁人稱讚了。
當年吏部尚書一職並不穩落於他頭上,多虧他的好名聲令陛下垂憐,這才坐上這個位置。
換做平日許清如還會在此與父親辯駁她不是不愛母親,隻是想讓母親保持體麵,母親若清醒著,一定不願意在眾人麵前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