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翠盈盈的草坡上, 安西都護府的營帳在其上搭了七八間。
除了尚有巡視的將士,餘下的已趁機歇一歇午覺,緩一緩席上同各位大小王觥籌交錯的酒意。
不遠處的一叢花樹邊上, 王懷安從才接住的一隻信鴿腳上取下一小片卷得細細的現報, 展開看了一看,揚手撂飛信鴿,方腳步匆匆往帳子來。
行宮自是已為薛將軍與幾位副將備下寢殿,隻在宮中諸多不便, 將士們行止依然在宮外的帳子裏。
他掀開帳簾時, 但見薛琅腳尖抵著腳跟, 隨意躺在臨時搭建的矮**, 一本書卷蓋在他臉上, 將輪廓分明的麵頰遮去了一半。
似是已睡去。
他一時有些躊躇。
將軍已連續六七個夜隻歇息不到兩個時辰, 此時難得有點時間……
他正猶豫時, 矮**的人已醒。身子一動, 那卷書冊便落在了地上。
“何事?”薛琅坐起身來,麵上困意已退個幹淨。
王懷安立刻上前,將才收到的現報雙手呈上, “兵部王侍郎竟早到了兩日,今日我等前腳出城, 他後腳就已抵達龜茲……”
薛琅接過現報看過, 將其揉碎, 忖了忖, 道:“如此,由郭副將留在此繼續為龜茲王賀壽, 你我帶四十人先走一步。”
兵部王侍郎前來龜茲, 是為護送在長安召集的獸醫。此小事他自是不必親自相迎。
隻是兩月之前他收到的那封事關崔五娘失蹤的密信, 便是出自王侍郎之手。
如今崔五娘已失蹤近五個月,崔安兩家究竟搜尋到了多少線索,他們是否真派人一路往南海方向尋去?
身為崔五娘未來夫婿家的親眷,此事他不好直接向崔安兩家過問,隻能通過王侍郎了解。
再加上尚有伽藍公主之事,他還是先走為妙。
王懷安撿起落在地上的書冊,見書封上是《搜神記》三個字,心中有些訝然。將軍何時看起了話本子,他身為近衛竟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