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袖?”崔嘉柔嘴裏的一口蜜桃險些噴出去, 撂下手裏的話本子,“薛琅,同誰?”
趙卿兒才同繼母曹氏一起外出取了粗麻絹布回來, 正一邊量尺寸好為客房縫製新的床單, 一邊道:“聽聞是,都護府裏一個方臉的將士。”
說到此時,趙卿兒停了手中的尺,低聲道:“論臉方, 整個都護府裏, 還有誰能比得過王近衛!”
嘉柔瞠目結舌。
這幾日她的假上火雖消停了, 可眼皮上的一片青紫還未全然褪幹淨, 且為了避免被那七公主的人纏上, 能不出門就不出門。萬萬沒想到, 與紅塵俗世隔斷了幾日, 薛琅竟就斷袖了!
若傳出是與她斷袖, 她還能理解為謠言。畢竟她曾在白大郎處提及過此事,一傳十、十傳百,從鄉間傳到城中, 也不是沒可能。
可是,怎地傳的是王懷安 ?
“你沒聽錯吧?”
趙卿兒遲疑了兩息, 又有些不確定:“都護府門前, 這幾日多了好多方臉郎君不停轉悠, 若非已確定了薛將軍的喜好, 又怎會那般執著?”
嘉柔徹底坐不住了,顧不上趙卿兒還忙著, 當即戴上鬥笠, 拽著她出了客棧, 直奔都護府門口。
臨近晌午的龜茲城被一團火雲籠罩,從天到地都被烘烤著。
巍峨的昆侖山矗立在遙遠的天邊,其中仙女峰上的終年積雪仿佛隻是一道傳說,明明肉眼可見,卻給這座西域明珠帶不來任何一絲涼意。
城已空了半座。
能看見的幾處當街賣炊餅、水果的商販蹲在牆根打瞌睡。
停在樹蔭底下等著拉客的牛車或騾車沒了買賣,車把式給牛或騾喂過水,幹脆躺進車棚裏躲涼。
原本日日在街角拉琴起舞的舞姬與樂師幹脆連人影都不見。
也因此,那些在都護府各門前人影密集、徘徊不去的郎君們,便分外惹眼。
他們各種模樣皆有,身著各色圓領缺胯袍,腰間束蹀躞帶,帶孔上一絲不苟地掛滿了革囊、割肉小刀、針筒等蹀躞七事,腦袋上還戴著黑紗襆頭,比嘉柔假扮男人的裝扮還要像大盛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