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的日頭肆虐懸掛於昆侖山頂, 豔陽與西川河水的交匯處,是安西軍在龜茲三大屯田地的其中一處。
隔著滔滔的西川河,正好與白銀親王在鄉間長居的莊子比鄰而居。
嘉柔在一位李姓副將的護送下, 十分順利到達此處, 並未與七公主的人狹路相逢。
數千房舍鱗次櫛比,耕田一畦接著一畦,在房前屋後步排開。
水渠已經挖好,兵士們正在渠中搭建兩架水車。屆時將西川河水引過來, 不但能澆田, 還能養魚。
不過短短十日, 酷暑暴曬的日頭已將房舍曬幹了六七成, 這般下去, 最多再等十日, 兵士們就能從臨時搭建的帳子裏搬進去, 養雞過日子。
得知嘉柔是被薛都護遣來給牲畜瞧病, 牧監不敢違令,專程帶著她前去牧圈。
病牛病馬已被單獨隔開,加起來已多達六十幾頭。
牧監推開一道柵欄, 同嘉柔道:“這裏是最嚴重的兩頭牛。”
嘉柔跟著進去,隻見兩頭牛躺在厚厚的稻草上, 皆粗聲喘著氣, 數日未進食, 肋骨已根根可見。其中一頭的額間長著指甲蓋大小的月牙形白色印記, 正是曾與嘉柔有些淵源的那頭褐牛。
十日之前她在都護府遇上它時,它正值康健, 毛色亮澤。何曾想到今日再見, 它已是這番模樣。
它的邊上放著滿滿一盆切碎的紫花苜蓿草, 這是牛平日最愛吃的草,但凡有丁點兒胃口,都絕不會這般放著。
她心下沉甸甸,當即快步到了它身畔,蹲下去輕撫它的腦袋,隻覺入手滾燙。它的四蹄、身子,也是一般燙手。
它的腹部高高隆起,輕按彈手,已是又脹了腹。
她忖了忖,翻開它的眼皮,但見一層黃白水樣膜將眼珠全都包覆。
“如何?”牧監輕聲詢問。
她並不答話,隻又將另一頭牛也查探過,症狀與方才那頭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