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晚霞伴著簷下花燈, 小小龜茲城萬頭攢動。
龜茲城夜間的熱鬧由此開啟。
假母與龜公在外熱情迎客,嘉柔與薛琅二人貼著兩蓬大胡子,晃著紙扇, 施施然進了妓館。
龜茲的妓館同長安十分不同。
長安地大, 平康坊裏有三個曲都被妓館所占,每間妓館有七八個妓子迎客,已是了不得的規模。妓子雖少,卻各個都有才, 走的是少而精的路子。
龜茲繁華處十分有限, 街邊但凡開個鋪子, 都要多加利用。
眼前這間妓館隻比平康坊裏最火紅的一家略大一些, 陪客行酒令的妓子與在地台熱舞的舞姬加起來, 竟是有二三十人居多。
且胡人女子多數深目雪膚, 這些妓子也是個個美豔驚人。
二人剛進堂中, 假母便諂笑迎上來, 隻一瞥的工夫,已然盯上最挺拔昂藏的薛琅:“客官可是第一回 來?想要什麽樣的姑娘?”
逛妓館的薛琅,同暗中設局捉細作的大都護沒有什麽區別, 麵上一貫沒什麽表情,因多了一蓬虯結的大胡須, 多年來於沙場曆練出的殺氣順著這胡須絲絲往外蔓延。
假母無端端打了兩個冷戰。
嘉柔搶先開口:“天尚未黑透, 要什麽姑娘。上回來跟前伺候的那個兔兒爺極好, 喚他先來陪著說說話。”
假母便笑問哪個兔兒爺, 又道:“小店的兔兒爺雖隻有五六個,可卻各個體貼, 小嘴都甜。”
“小紅嘴, 雙眼皮兒, 眼邊有顆痣的那個。”
假母一聽,一拍腦門,“想起來了,是恒玉,客官先於房中稍候,奴立刻喚人將恒玉帶過來。”
房是一間帶窗的廂房,裝扮尚算雅致,靠西的牆邊開著半扇窗,從窗欞望出去卻是假山流水的景致。
因是夜間,那假山上挑著許多花燈,照得水流色彩斑斕,如不細看,也能領略些奇觀異景的妙處。
那花燈中有一盞玉如意樣式的燈很有些巧思,嘉柔站在窗前看了一陣,待見薛琅仍是一副冷冰冰要吃人的模樣,上前問道:“你可是第一回 逛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