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八點,“日落玫瑰號”上正是喧囂時分。
賭場大門敞開迎來送往,銷金窟裏誰下注誰又坐莊,舞池衣香鬢影搖曳,曖昧眼神明明暗暗,甲板上海風吹落月色,不談情說愛算種浪費。
醉飲纏綿此夜不歇,無人關心第二天太陽是否照常升起。
“你給誰撂臉子呢,還不趕緊把衣服脫了!”
熟悉的聲線讓姚辭眉頭一跳,終於恢複了幾分意識。
是誰在用他的聲音說話……
他記得自己叫了台車去劇組試鏡,路上還在反複溫習對方給的人物小傳和要試的那段戲,結果不知怎麽,一聲巨響憑空而起,車身猛地一晃,他的脊椎一陣劇痛,接著人就喘不上氣了。
姚辭覺得這種情況自己應該是兩腿一蹬過去了。
前不久他還問過自己經紀人,像他這種一年到頭接不到工作的一百零八線小演員會不會餓死,經紀人大約是覺得他欠缺鬥誌,沒好氣道:“那你去準備後事吧。”
頓了頓,又用尖酸刻薄的語氣說:“現在墓地挺貴的,你估計買不起,能接受骨灰撒海嗎?”
姚辭懶得跟對方吵:“我都死了,你給我拌一拌糊牆上都行。”
在回憶的同時他的視線逐漸聚焦,意識到自己正麵對著一張十二分英俊的麵孔,鼻梁挺、嘴唇薄,下頜線流暢好看得像去整形醫院動過刀。
是那種就算去要飯也能要到四菜一湯的長相。
隻不過這人雖然長得出挑,卻不怎麽慈眉善目,看他的眼神陰沉得像風雨欲來時的天色。
瞪什麽瞪呢,好像誰要輕薄你似的。
姚辭這麽想著,胳膊突然自發地一抬,死死拽住了男人的衣領,接著便腰身前傾,不安分地往對方身上貼過去,一陣淺淡的琥珀木香氣送到他鼻尖。
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正跨坐在對方腿上,男人身下是一張軟沙發,兩個人正身處一個密閉房間,看起來像舞廳後台的換衣間,周圍環繞著成排固定在地上的衣架,重重疊疊的裙擺堆得到處都是,絲絨薄紗遍地流淌,閃閃發光,好一處錦繡綾羅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