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说他弱不禁风

第114章 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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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哗啦……”

“哎呦……”

周边接连响起掉下凳子, 掉落碗碟,以及摔倒之声。

众人揉了揉眼睛,然后, 又揉了揉,确认没看错。

因为许仙尊一个吻还不够, 呵呵笑着, 捧着圣君的脸又是一口。

虽没说什么话, 但一切用行动表示,也是尽在不言中了。

他原来要说的是这话吗?

许仙尊对圣君心生爱慕?

那么圣君呢, 仙人哪里有凡欲啊, 许仙尊要痴心错付了吧?

一时间众人又是惊又是叹,有一个小弟子甚至暗自嘀咕:“要是圣君不接受许仙尊, 我就跟许仙尊说,我喜欢他, 让他别伤心。”

这弟子说着,忽觉好像被一道凌厉目光盯住,仿佛要把他吃进去, 让他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醉酒的人却呵呵笑着,弯下腰,拉住江暮的手,在他手背上又亲了一下。

周围又吓倒了好几个。

却见圣君脸色似乎好了一点,一把将许仙尊抱起, 什么话也不说, 往外走去。

周围没了声响, 所有人已经看呆了, 目送着他二人离去,好半天还是没反应过来。

回到流霜殿,怀中人还是不老实,搂着江暮的脖子亲,在脖颈落下深深浅浅的印痕。

他将人放到**,脖子上的手不肯松,密密麻麻的吻不停落下,他的心絮被撩起,可念及着怀中人不大清醒,勉勉强强收回去,欲松开他,而那手臂再将他搂紧,拥着他一并倒在**。

细细的吻不停,能触碰到的地方几乎都要亲,江暮没好气看着他:“让你不要喝酒。”

还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喝,万一他不在……他亲了板凳腿该怎么办?

不亲板凳腿,那还有烧着火的小炉子呢。

江暮心中一阵后怕,也十分不悦:“你就不能乖乖地呆在我身边吗?”

眼前人透红双颊,也不知是听见没听见,吻着他的耳畔,喃喃道:“不要你在我身边。”

“你说什么?”他的神色陡然凛冽。

“要你……”那耳边呵气如兰,“在我……里面。”

他一抬眼,眸色陡然一暗:“你……说什么?”

对方亲着他,将这话重复给他听。

压住的情愫飒然如汹涌之水席卷而来,江暮有点急,直接幻化了凝状的水流,稍稍一碰,那人不禁轻吟。

情动如巨浪澎湃,两人似乎都很急切,江暮听得一些呢喃之语,听他又说再使使力,之后,竟也听见一句:“你没吃饭啊。”

江暮:“……”

他到底要让对方感受感受他吃没吃饭。

天快亮时,呢喃之声都变成了呜咽,几行泪划过红透的眼尾,眼前人嗓音嘶哑:“我错了,我受不住了,放过我吧。”

江暮微弯嘴角,缓声道:“现在认错,晚了。”

呢喃之声又起,帷幔起伏,烛火已燃尽。

午后,许千阑睁开眼,一动就浑身疼,他蹙眉躺了会儿,慢慢往旁边看。

身边人还在睡,他不打扰他,准备下床。

刚刚要起身,忽地想起什么,再转回头,看着身边人脸上脖子上……但凡能看到的地方,都有大大小小的红痕。

他慢慢回忆着,昨天,自己好像喝酒了,喝酒之后干了什么?

后半夜他已然清醒了,当时二人正相拥着,他还哀求了几番,再往前,醉着酒就记不清了,但是……

这印痕怎么有点眼熟?

当初自己被关禁闭时,喝醉了酒,是不是就在师叔身上留下了这些印痕?

旁边人闭着眼开口:“看什么?”

“我……”他眼中一丝惶恐,小声道,“我是不是又揍你了?”

“……”江暮怔了一会儿,睁开眼回话,“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你身上的痕迹很明显啊。”

江暮低头看看,淡然道:“这是你亲的。”

“什么?”许千阑顿然瞪大眼睛。

“你亲的。”他重复一遍,“你喝酒后,就喜欢乱亲。”

眼前人面色大变,险些掉到床下:“我……那,上次禁闭时……”

江暮眯了一下眼:“也是亲的,当时没好意思告诉你。”

飒然如五雷轰顶,许千阑整个人呆呆愣住。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这样的关系啊。

“那……再往前呢,我记得还醉过一次酒。”

江暮抬眸,淡淡看着他:“那是你第一次亲我。”

周遭忽而静止,心絮如花朵无声绽放,许千阑怔怔与他对望。

为何会亲他,是酒后失态,还是……情不自禁?

思量百转千回,又有几番惊与悲,他张了几次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江暮等了须臾,轻笑了一声:“许仙尊,问你个问题,倘若我,与这世间众生,一起掉入水中,你先救哪个?”

“啊?”许千阑有点蒙,“这么多人,哪条河装得下?”

“……”江暮咳了一下,“你别管,就说先救谁。”

许千阑又想了想,小心道:“你应该淹不死吧?”

“就当我能淹死。”

许千阑还是满脸疑惑,仔细地想,想来想去,仍然很疑惑。

江暮又笑,眼中却无丝毫神采:“算了,不问你了。”他翻了个身,“你去忙吧,我再睡会儿。”

许千阑下床,穿衣之际回头:“你最近怎么总睡觉啊。”

“困啊。”

“你身体真的好了吗?”

“好了。”

“那……”许千阑趴到床边,“从前我们都不希望你出门,怕你不舒服,但你要到处去,如今你可以去往各处了,吃各地美食,看各种风景,寒风与烈日皆不再是困扰,你为什么又整天窝在宗门里睡觉了?”

他这话说着,想及现在外面都是魔物,也没什么好赏的,似乎也只能在宗门里呆着,又叹道:“等戍望被消灭了,就可以出去玩了,到时候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江暮有点倦,抬手打断他的话:“我没什么想去的地方。”

许千阑一怔,眼眸暗了暗:“哦,好,那也还是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他转身出门。

方至门边,听得身后人道:“小阑阑。”

“……”他回头,左右看,“你在叫我?”

“是啊,帮我把窗户打开。”

“你……”他那刚刚涌起的无端失落又被恼火取代,“你怎么这样叫我?”

江暮似有玩味地看了一下他,嘴角微勾,不回话,拉了一下被褥,闭着眼睡了。

许千阑的火没处落,愤然跺了一下脚,往外而去,出门之际,顿了顿,又蹭蹭走回来,把那窗户一开,再愤恨地出去了。

他出门后去了议事大殿,其他人这两天就要走了,他得把那阵法如何开启教给他们。

一进门,里面等待的众人齐齐看过来,有诸多话隐藏在眼底,神色都十分精彩。

他纳闷地来回看着,轻声一叹,安慰众人:“大家要有信心,亡灵之气打死一个就是一个,不会重生,那比这些魔物要好对付啊,千万不要乱了心性。”

“我们知道,没事的,兵来将挡,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许千阑小心问,“你们今天……怎么都怪怪的?”

“许仙尊你昨晚……”众人也小心问,“是留在流霜殿吗?”

“是啊,我不一直住在那里吗。”他走进去,将阵法细则列出来。

“圣君昨晚对你怎么样啊?”是拒绝了他的示好还是接受了?

大家翘首以盼,可都太好奇了。

许千阑拧眉,昨日头半夜昏昏沉沉的,后半夜才有点记忆,那些记忆里……是自己在求饶,而对方不放他。

他又觉得腰疼,揉了揉后背,又揉揉手腕:“你们问这个干嘛?”

**的事儿要跟你们说吗?

“我们就是关心关心你。”众人但见他紧蹙眉宇,有几分痛楚之色,心道是不是被拒绝了,他们互相使眼色,那就不要戳人伤疤了,“没事,也不是没可能的,再加把劲儿,说不定就成了。”

看圣君也挺关心他的,只要锲而不舍,冰山也能融化。

“对,必须要加把劲儿,千万不可以放弃。”许千阑郑重点头,战场之上哪里有后退的余地,“不是说不定,是一定能成。”

“对对对。”众人再道,“我等就恭候佳音。”

“恭候佳音。”许千阑也道。

“……”

这话怎么对得那么奇怪呢。

阵法之事讲完,已是日暮,许千阑与众人认真地道了别,离愁不必说,这些人是去征战,更多的是担忧,不过,也不急,他心里已打定主意,等大家都走了,他还是要偷偷去的。

到时候就算那个人收起了瞬移阵又怎样,所有人都已经过去了,哼。

晚饭过后,几个合欢宗长老单独拉了许千阑过去,神秘兮兮: “许仙尊,我们给你一些辅助的东西,你看着用,看看能不能成。”

“什么?”许千阑满头雾水,我需要你们合欢宗……什么辅助?

眼见这些长老一样一样拿东西,往他面前放:“许仙尊,这是合欢散,煮在水中闻气味就有效。”

“啊?”这个他似乎有点眼熟。

“这是合欢丹,直接吃。”

“什么?”干什么用啊?

“这是合欢册,给你们看的。”

“啊?”看这干什么啊。

“这个是情话册,不知道说什么就从里找。”

“什么?”跟谁说情话,不,情话是什么玩意儿?

“还有这些你要不要?”长老们往桌上放东西,“暖玉,锁链,环扣,小球……”

东西噼里啪啦摆满了一整桌子,许千阑单看着,就觉得腰疼:“不用不用……”

“仙尊别客气。”他们将东西统统倒入许千阑的乾坤袋,“要不要我们告诉你怎么用?”

“不。”他立即拒绝。

“好,这里面也有说明,回头您自己看。”

“我真不用……”

“那么,许仙尊,就此告辞了。”众人起身,向他拱手。

他的话都打住,只好收了这些礼物,神色肃然:“告辞,静待凯旋。”

一个夜晚过去,宗门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一些后厨和清扫等人。

许千阑一直肃穆地目送着他们,看他们一个个走进阵中,回头告别,他亦行礼告别。

君若时走的时候舍不得他,还流了泪,他也陪着掉了几滴泪。

待天光熹微,晨光照进空**大殿,他挺直脊背,一改庄重神色,偷偷摸摸四处看,看了又看,确认没什么问题,一步一步,向那阵中走去。

机会来之不易,他不能回去收拾东西,乾坤袋里有些日常用品,合欢宗给的那一堆……无所谓,先装着吧,盛情难却,总不能把人好心送的东西给丢掉。

一脚跨入阵中,忽觉一道凌厉目光直穿后背,脊背好似灼热发烫,火烧火燎。

这感觉可太熟悉了,他攥了攥手,一横心,反正一脚已经跨过去了,他马上就能走。

他迅速往前冲,半身隐在光阵中。

然而,却是无法挪动丝毫。

他的后衣领被一手拉住,往前扑腾了几番,还是被拉了出来,猛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闷闷不悦地看着来人,可又胆怯,小声道:“我就是送送他们。”

“你是准备把他们送到?”江暮冷眼转身,手一抬,准备消掉那瞬移阵。

“别别别。”许千阑连忙上前,抱住他胳膊,“你别消。”

“人都已经走了,此阵无用了,为什么不消?”

“这个……”许千阑眼珠一转,“戍边有道道阵法,想与他们传灵决,是不是得通过这瞬移阵才行?”

“是啊。”

“那……你不让我去,总得让我跟他们联系吧,你也不能这么霸道,连战场上的消息都不让我知道。”他说这话又有几分心伤,无声地叹了口气。

江暮看了他一会儿:“好吧。”他收回手,冷眼看面前人,“走啊,回去。”

许千阑依依不舍地看了眼瞬移阵,深深一叹,给自己打气,没关系,只要阵还在,他总有能去的一天。

他站在原地发愣,江暮在旁看他,须臾后,开口问:“在想着什么时候能偷偷跑走?”

他浑然一惊:“没有啊,没有。”说着拍拍衣服,恭敬行礼,“一点都没有,我会安安心心地呆在宗门里,好好伺候圣君……上神您的。”

这么一拍,竟是不小心胳膊带翻了乾坤袋,本来就没来得及系住,眼下里面的东西叮叮咚咚都掉落了出来。

有数十把剑,有睡袋,还有……合欢宗送的那一堆东西。

他一整个人都愣住了。

江暮低眉看着,有一点疑惑,再看一会儿,而后,捡起了合欢册,又捡了一册说明。

他的瞳孔慢慢放大,脸色逐渐地不可名状。

册子上各种图案,让人目瞪口呆,只叹花样可真多,而说明一翻,再瞥着地上掉落的一堆器具,他这见过世面的神,也不觉面红耳赤,慢慢抬眼,以问询眼神看向面前人,言语中还有着不敢置信:“你……去戍边,要带上这些东西?”

“我……那个,你听我解释。”许千阑连忙将合欢宗那些话都讲了一遍,“我没想要。”

“哦,知道了,回吧。”江暮拿着手中的东西,走了几步回头,挥挥手,把地上东西捡了起来,放在一朵云上,牵着往前走去。

身后人狐疑地跟上,边走边疑惑,他好像一点儿也不鄙夷这些东西啊,但是,他带回去干嘛?

这晚,他就知道了带回来干嘛。

整个流霜殿都是他们的床榻,痕迹落在每一处,仙门已寂寥,丝丝缕缕的呢喃之语缓缓浮动山中清气,随处皆是暧昧的气息,院中花草皆羞,月亮隐入云层不敢看,亭台水榭亦摇晃,满院水声哗然。

许千阑双颊红透,紧紧攀着眼前人,嘴角却挤出几句骂声:“**/贼!”

“哦。”江暮抵着他,认下这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