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見那封信的瞬間,姚蓁的眼眸宛若被火灼刺了一下,心中驀地一寒。
她的下頜壓著宋濯的鎖骨,眼眸怔怔地望著那封掉落在地上的信箋,腦中一時閃過無數個可怖的念頭——這令她下意識地攥住宋濯的手臂,指甲深陷在他的衣料裏。
她心緒波動,氣息不勻,胸口微微起伏,眼中泛著瀲灩的光澤,手按著話本子,用力推向他。
宋濯用兩根手指指尖抵住,目光沉黑粼粼,緩聲應道:“我在。”
她是坐姿,而他立在她的對麵,兩人隔著一張桌案,宋濯睫羽垂落時,可以清楚地看見她微緋的麵龐,似乎還有些慍怒。
——但她的慍怒毫無震懾之力,隻單單令那雙眼眸靈動了一些,整個人泛著平日裏極少見的明媚鮮活。
而這樣的她,現今隻落在他眼中,僅屬於他。
姚蓁抿緊雙唇。
宋濯看著她分明慍怒到身軀微微顫抖,卻仍舊克己地端著儀態,心中忽然泛起一絲奇異的情緒。
他忽然憶起,多年前的一場宮宴,他匆匆路過嫏嬛宮,瞧見她抱著被宮人打死的幼犬,滿手鮮血,無措地跪坐在地上,目露惶惶,潔白裙裾鋪成一朵花的形狀,白花上血光點點。
她身軀纖柔,如同她手中那隻幼犬一樣,能被人輕而易舉地擊垮。
而今她已經是大垚最尊貴的公主,清冷矜貴,高不可攀,殊榮之盛,太子比之亦不能及。
從她身上,幾乎再也尋不到當初那個小女孩存在過的痕跡。
宋濯濃長的睫羽在眼下投出一道濃鬱的陰影。
他看著她。
知曉那個小女孩,依舊留存在姚蓁的骨血裏。
幼時的她,分明怕極了他,也要強撐著上前,曲意迎合賠笑,懇求他救救她的幼犬。
如今她投懷送抱、若即若離,用著並不熟稔的手段,欲拒還迎、欲擒故縱。這次她的目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