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沈寂果然回來得很晚。
身姿頎長、衣衫雪白的少年踏進院落的時候,眼底的情緒暗沉到仿若要墮出來一般,又似乎暗藏著洶湧狂暴的東西。
可這些異樣在看到門口蹲坐著的那個人時,陡然消失。
“喲,終於舍得回來啦?”
顧白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起身打了個哈欠。
屋內的燈光懶懶地灑在這人的墨發上,仿佛是鍍上一層毛絨絨的光暈。
沈寂眸色沉了沉,隱藏在寬大衣袖裏的指尖微微一顫。
想摸。
顧白原本還想好好教育一番,結果鼻翼間卻嗅到了一股極淡的血腥味。
他下意識擰眉:“你受傷了?”
“沒——”
沈寂剛發出一個字,結果下一秒就站在那,全身無法動彈。
他臉色一僵。
“不要試圖對我撒謊。”
顧白封鎖住沈寂的所有動作,微微揚起下巴,語氣帶著一絲莫名的驕傲:“你打不過我。”
都說風水輪流轉了,如今沈寂天資雖然不錯,卻也依舊打不過他。
這處院落早就被顧白下了結界,於是他直接走了過去,動作不算輕柔地撕開沈寂身上的衣裳。
肩上的猙獰傷口隻是被草草地收拾了一下,還在不斷往外滲著血。
之前顧白跟著沈寂的時候,會下意識護著不讓沈寂受傷。如今陡然看到這傷口,顧白就忍不住想起自己當年閉關出來時見到沈寂那般自虐的行為,更是心生怒意。
初夏的夜晚並不冷,可沈寂**著上半身,卻忍不住生出幾分想要拿東西遮擋住自己身子的心思。
倒也不是害羞。
而是一種下意識想要把醜陋的一麵藏起來不讓這人看到的自卑。
沈寂知曉顧白喜歡好看的,便是吃東西都下意識挑一些賞心悅目的。
而他這幅身子,的確醜陋得很——
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傷疤縱橫遍布,幾乎沒有什麽好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