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燈火通明的璀璨拋在身後, 席冶和顧琮繞過一條條小巷,行走於許多玩家避之不及的外城。
它其實沒有什麽明確的分界線,但席冶能明顯感覺到,周遭的建築逐漸變得高聳又密集, 且毫無美感, 擠擠挨挨,罐頭裏的沙丁魚般紮堆, 像是要盡最大的可能利用一切空間, 帶給人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周遭七倒八歪地躺著幾個塑料桶,不知被人還是被流浪貓翻過, 垃圾散落一地,所幸未有汙水流出,開著的店鋪也都商量好似的, 亮著大紅或者大綠的燈,廉價到過分飽和的光照到顧琮, 把好好一張俊臉,襯得和鬼一樣。
席冶輕輕笑出了聲。
顧琮偏過頭:“我以為你會不適應。”
或者說討厭, 畢竟, 無論是哪個世界的席冶,都很愛幹淨。
“為什麽?”想起自己在《夢魘小鎮》裏的表現, 席冶頓了下, 自問自答,“其實我長大的環境,沒有那麽好。”
左手放在臉側比了個爪子的形狀,他故意嚇唬:“我是鬼啊。”
屍山血海養出的那種。
顧琮卻半點沒被驚到, 甚至還覺得對方十分可愛——哪怕少年唇紅似血, 吐息冰涼, 皮膚蒼白得幾近透明,他依舊覺得十分可愛。
於是他自然而然地捏捏席冶臉頰:“知道。”
“鬼也沒什麽大不了。”
鬼也沒什麽大不了。
席冶的心再次像人類一樣跳了起來。
顧琮的指腹很熱,有點粗糙,帶著層薄薄的繭,讓他不由停下想要閃躲的動作,任由對方把自己當做幼崽,捏了又捏。
估摸著新一次位置播報快要來臨,過足手癮的顧琮掃了眼腕表,道:“有沒有辦法……”
話未說完,他忽然拉著席冶,彎腰後撤,躲進樓與樓層層交疊的陰影處。
紅月下撲扇撲扇、掠過一隻鋼筋鐵骨的巨鳥。
它應當是某位玩家的道具,羽毛泛著銀白色、無機質的冷光,機械地,在附近來回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