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自己溫度更高的手鑽入衣袖, 虛虛貼著纖細淡青色的脈絡,知道的明白是把脈,不知道的便輕嗤,這新上位的顧內侍著實太粘人了些, 一身撒嬌乞憐的狐媚功夫, 隻可惜,道行太淺, 演技太爛, 靜雪軒門前,不被一巴掌揮開都算走運。
偏偏, 平日最討厭被人近身的暴君這次竟沒生氣,反而還耐心站在原地,等對方自個兒鬆了手:“如何?可摸出了朕哪疼?”
語氣如常, 難辨喜怒,但這話總體卻是曖昧的, 透出份旁人沒有的縱容來,提燈的小太監打了個顫, 噌地垂下了眼睛。
“沒有, ”搖搖頭,顧琮理了理小皇帝的衣袖, “但臣覺得您不高興。”
踏出靜雪軒的刹那, 他在黑暗裏瞧著,隻感覺有一瞬,對方倦極了,像是被抽空了什麽。
席冶:不高興?那應當是小號殘存在這身體裏的情緒。
他經曆過太多背後捅刀的橋段, 區區個裴一, 沒什麽特殊。
“有嗎?”
輕輕挑起一邊眉毛, 席冶笑:“確認了一直想確認的事情,朕開心還來不及呢。”
說謊。
愈發能分辨小皇帝的話是真是假,顧琮心裏默默反駁,卻沒拆穿對方。
突然對僅能乘坐一人的車駕失了興趣,席冶伸手,接過離自己最近的一盞宮燈,問:“顧琮,認路嗎?”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稍稍遲疑了下,又點點頭,至少從靜雪軒到明光殿的路他是認得的,半個時辰前剛走過一遭。
於是,他們便將其餘宮人都甩在身後,幾乎能算作並肩地,披著月色,在偌大的皇宮中「散步」。
換做旁人,定要想法設法地讓自己落後暴君一步,偏顧琮是個實心眼,小皇帝喜歡他怎麽做,他便怎麽做。
不過,讓天子提燈,終究還是過分了些,畢竟那藏在寬大袖袍下的胳膊,他摸過,是如此單薄。
腳步一轉繞到小皇帝右側,顧琮自然接過對方握著的提手:“臣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