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之中,氣氛凜冽。
霍玉玉一直拉著原囿安的手,安撫性地輕輕捏著。準確來說,是原囿安一直攥著她的手,好像身體中有無限膨脹的力氣,需要找到一個細口緩慢宣泄。
她看著他垂下的長睫和緊繃的唇線,沉默良久。
不知何處傳來一聲烏鴉叫,粗噶淒涼,驚了兩人一下。
下意識地,他們互相看向彼此。
霍玉玉想了想,出聲問道:“下午要不要出去玩?”
原囿安眼波向外一掃,憫憫漠漠了片刻,才看向她,沒有拒絕,但眼中有探究的意味,像是在等她說出目的地,更像是希望她多說些什麽,他太難受了,確實需要分散注意力。
霍玉玉眨眨眼,想起楓葉苑,眼中亮了一下。看她如此,原囿安的心情似乎也被牽著往前走了一段。
她道:“城北青頭山下,有一處楓葉苑,現在是晚秋,應該還能去賞楓。那裏的楓樹高大整齊,楓葉紅著時,像好大好大的蠟燭在燒一樣,而且呢……”
她扭了扭屁股,貼原囿安更近,閉著眼靠上他的肩膀,回憶起去的那一次,“楓樹林是香的,跟香樟樹不一樣的香味,幹燥一些。唔,那得燉兩盅清肺潤燥的甜湯帶去,原囿、知懿,你想喝有果味的還是有藥味的?果味的話,等等去買兩顆秋梨,梨啊,梨就不要了——”
馬車顛簸,霍玉玉也不知原囿安何時動了,何時緊繃著。總之,她開心地規劃著出遊的事情時,原囿安一身僵直,聲音低冷,還有壓製不住的煩躁。
他打斷道:“讓我靜一靜。”
霍玉玉皺著眉睜開眼。他在凶她。為什麽要凶她?這樣的憤懣隻有一瞬——他隻是想靜靜而已。她又閉上了眼,默了默,起身坐遠了一些,不過還是拉著他的手,他也完全沒有鬆開的意思。
從顧府出來時,原囿安一直麵無表情,好像遇見父母一家三口隻是一件有些晦氣的事情。他習慣忍著,忍得很好。意識到自己凶了霍玉玉之後,他的表情才開始龜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