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來得稀奇古怪,去的時候,卻截斷得不幹不淨,好似一本刻意斷章的話本似的,有意留住做夢之人。
在第二夢中,原囿安想著白沅芷的話,想到了竹林中那個叫阿玉的姑娘。他其實並非是一個對什麽都必須琢磨透的性子,但離開樂坊時遠遠地瞧見了阿玉與一個青衣郎君,兩人站在一處無人的走廊中,她背著手仰著頭,與那位青衣郎君說著些什麽。
幾乎沒有加以猜測,他便篤定對方是那位阿玉姑娘心上的竹馬郎。
鬼使神差,他產生了想要知道他們今後會如何發展的衝動。
他或許隻是無聊得腦子裏生鏽了,竟然想看一看所謂的真實心動的樣子。
然後於一場紛紛揚揚的冬雪之中,夢境戛然而止。
原囿安醒來,茫然了好一會兒。
那夢境太過真實,裏頭的年歲格外漫長,他幾乎用了整整一個上午,才從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中走出來。
抽身之後,將看書的小妻子緊緊摟住,感受著她溫軟的身體,臉頰貼著她暖乎乎的臉頰,鼻息間盡是她的氣味,方才覺得一顆心落在了實處。像是懸溺在冰冷黑暗的湖水中,良久才踩住地麵,掙上水麵呼吸一口。
他猜,自己會做這樣離奇的夢,多半是玉玉曾有個叫沈含彥的竹馬,她背著瑤琴來替他解悶時,也說起過她學琴時痛苦到哭泣的過往。
雖是夢,但他後知後覺地有些吃味。
夢中的阿玉,頂著一張與玉玉一模一樣的臉,視線卻隻與他對上一眼,遑論讓她憂愁歡喜的,都是另一個人。
那簡直是他最不能接受的情況。
霍玉玉察覺到他收緊了臂彎,輕輕在他背上拍了拍,也不說安慰的話,隻等他緩緩鬆了,才起身替他拿了盞溫茶,遞到他手中道:“知懿,上元節我們出去賞燈嗎?聽說今年有扶桑的匠人在,會造一座樓那麽大的花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