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
鐵線勾成的籠子左右搖擺,渾身翠綠的鳥兒睜開漆黑的眼,撐著腳撲棱兩下,看了眼剛添滿的食槽,再度收緊雙翅合上了眼。
“你這樣多羽毛,怎的早早就畏了寒?”顧清華感慨一番,看向掌心,細白淺淡的紋路上,黏著些許黃色的小米。
她微微皺起眉嘀咕:“秋已經深了,怎麽反倒開始出手汗……”
越臨近原家的百年之期,心中越覺得惴惴不安,她也不是十分細心的人,卻忍不住抓住蛛絲馬跡的反常,像是為了印證什麽似的。
原鴻羲從她背後走出房門,立在她身側,牽著她的手替她拂去掌心的小米,然後握住,他的眉眼溫和地垂著,絲毫不見少年時的鋒芒。
“手這麽涼,加件衣服。”
顧清華搖了搖頭,“我一點也不冷。”
她側轉過身,看見他習慣性皺起的眉,伸手去撫平了,想到什麽,她微微笑道,“安兒那孩子與你越來越像了,也總是這樣皺著眉。”
原鴻羲沒有應聲,在斷絕父子情誼這一方麵,他行事十分果決。
顧清華有些憂心,“馬上就是殿試了,安兒已經不是原家之人,不知聖上還會不會為難他……”
“他已經長大了,能過好自己的人生,你不必擔心。”雖如此安慰妻子,但他眉宇間的鬱色半點不減。
二人都沉默了。
他們現在擔心的,該是整個原家。可老祖宗留下的話卻無情,原家償人命債,天意而為,擔心也沒有用。
可報應會如何落到頭上,他們一概不知。
這事像一把明晃晃的鍘刀,懸在他們的頭頂,刀鋒的影子落在後脖子上,刺起一片涼意。
二弟死了,三弟無所出,終日渾渾噩噩,曾經盛極一時的原家,如今已是危如累卵。
這些年他不是沒想過應對之策,可平安祥和的大昭盛世,他能做的隻有盡職盡責,總不能為了還債而希望天降災禍,好給原家彌補的機會,那太惡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