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寺的寮房不比公主府豪華,床榻也硬邦邦的,處處彌漫著寧神的沉香味道。
喬綰這一夜睡得並不好,胸口燥熱悶痛,人在半夢半醒之間徘徊。
恍惚中,她又夢見了宮變那一晚。
一切就像是走馬觀花飛快劃過。
肅殺的皇宮,蕭瑟的雨夜,彌漫不絕的血腥味。
還有那個麵容模糊、手執長劍的男子,喬恒死不瞑目的頭顱,胸口那個十字形狀的暗紅傷疤……
一幕一幕,壓抑且窒息。
可喬綰卻清晰地感受到,這一次不同了。
那隻掐著她脖頸的手慢慢收力時,她感受到的不隻是窒息,還有心口處沉悶悶的痛。
痛得她擠出一大滴淚珠,砸在那人的手背上。
那隻好看的手輕顫了下,這一次,她不知自己究竟有沒有就此死去,周圍的一切開始天旋地轉。
“公主,公主。”外間傳來倚翠輕聲喚她的聲音。
喬綰深吸一口氣怔忡地睜開眼,額頭早已升起一層汗,胸口的悶熱躁動不安,好一會兒才低應了一聲。
倚翠低聲道:“是慕公子那邊的守衛說,慕公子好像身體不適。”
喬綰瞳仁微張,徹底清醒過來。
慕遲是在服下藥引後一個時辰吃下雪菩提的。
吃進去的瞬間,除了一陣刺骨的冰寒外,再沒有任何感覺。
內力仍被壓製著,身體虛弱萬分,依舊是那個不知疼痛的廢物。
一直持續了近三個時辰,直至天色漸暗。
就在慕遲絕望時,體內那些被毒藥壓製住的內力像是逐漸被解凍開來,依舊冰冷,卻如同有寒水在艱難地流動,一點點地衝刷著他的經脈。
可不過片刻,那股冰冷便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他隻覺整個人像是被扔進漆黑的冰窟一般,血被凍住,肢體被凍僵,明明不痛,指尖卻忍不住輕顫。
甚至……眨眼之間,他能感覺到睫毛上泛起了一層寒霜,關節處僵硬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