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著獸籠的馬車仍在不緊不慢地朝前行著,兩旁小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
慕遲安靜地跪坐在尖銳冰寒的籠子上,唇角殘留著一抹笑,肩骨冒出的溫熱的血,不過片刻便已變得寒冷,手腕上也有一縷血線沿著手指徐徐滑落。
直到風聲停止,麻布重新擋住了四周的光亮,慕遲唇角的笑才慢慢消失,想到方才那女子眼中的露骨與呆怔,眼底隻剩下毫不遮掩的鄙夷與嘲諷。
這樣的眼神,他見得太多了。
又一滴血珠沿著指尖落到鐵籠上,慕遲麵無表情地看過去。
真可惜,除了一點冰涼的觸覺,和眼前忽明忽暗的眩暈,依舊沒有任何知覺。
“籲——”
馬夫勒緊韁繩長籲一聲,將車停在鬆竹館的後門處。
遠處隱隱傳來香粉的味道,夾雜著男女嬌膩的歡吟輕語。
“張媽媽,這是今次的貨。”馬夫討好地看著眼前穿得花枝招展的鴇兒。
張秀娘掀開麻布朝裏看了一眼,眼神驚豔地亮了亮,旋即為難地皺眉:“傷得這般重,怕是沒幾天活頭了吧。”
“怎麽會,”馬夫忙道,“這人命硬的很,撿到他時身上的傷比現在還要重,這才幾天,就有所恢複了。”
馬夫湊到獸籠前:“張媽媽,您瞧瞧這張臉,上等的貨色,且能坐能跪的,到時就算是個廢的,也能躺下伺候人。”
張秀娘上下打量著慕遲,在那張臉上定了許久。
馬夫見張秀娘始終不開口,索性走到她跟前小聲說:“張媽媽,這是個怪的,”說著伸手扯了下獸籠上的鐵鏈,紮在慕遲後背的鐵鉤在血肉裏攪了攪,他的身子隻動了動,像是不知痛般麵無表情,馬夫笑了一聲,“就算是碰見愛玩的老爺,也不怕不盡興。”
張秀娘思量了一會兒,終於扯下錢袋扔給馬夫,又差人將人連帶獸籠一齊搬下來放在後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