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綰離開毓秀閣後,心中仍舊又氣又惱,可想到方才慕遲將她死死地護在懷中,又有一股歡愉的慌亂,卻又在看見慕遲微白的臉色卻還說“不痛”時,變成翻湧的酸疼。
五味雜陳。
最終也沒有心思再閑逛下去,幹脆令馬夫回了公主府。
喬綰今日並未讓倚翠跟隨,隻讓她去宮裏把最好的太醫請過來。
倒是湊巧,二人剛到公主府門口,便見倚翠領著太醫令張太醫朝府中走,見到喬綰忙要跪下行禮。
喬綰忙免了張太醫的禮。
幼時母親還在世時,當時還是醫正的張太醫是唯一一個勤懇為母親治病的太醫。
而今張太醫已近花甲之年,蓄著花白的山羊須,背微微弓著,平日鮮少出診,想必若不是倚翠拿著她的令牌,張太醫也不必走這一遭。
幾人進了寢殿,喬綰命人都退了下去,隻留下張太醫、她與慕遲。
喬綰不懂醫,便坐在一旁看著張太醫察看慕遲後背的鞭傷。
袍服已經爛了,隻隱約露出裏麵滲血的痕跡,張太醫看了一會兒道:“隻是尋常的皮肉傷,還請這位公子將衣裳褪去,上藥也方便些。”
慕遲遲疑了下,微微垂眸:“奴身份卑微,不敢勞煩大人。”
喬綰皺眉。
她素來鮮少在意旁人在自己跟前的稱謂,卻不知為何,現下聽著慕遲自稱“奴”,竟覺得很是刺耳。
張太醫笑了笑:“公子既是公主的貴客,自沒有卑微的道理。”
慕遲長睫微斂,這一次並未多說什麽,緩緩將袍服與中衣褪去。
饒是見慣了傷口的張太醫都不禁吃了一驚,那片如上好白玉的背上,那個鞭傷反而是最不起眼的一道傷疤了。
肩頭兩道肩骨上,像是被鐵鉤刺穿的兩個暗紅的痕跡,橫七縱八的刀劍之傷,如被人折磨得死去活來過。
喬綰也被震到了,知道他身上的傷痕很多,卻從未想過,他後背竟也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