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遲這段時日的心情既歡愉又煩躁。
歡愉是因著與喬綰的關係突飛猛進, 他們親熱而親密,她也再未阻止他前去金銀齋。
好像……除了那層窗戶紙,他們再無任何隔閡。
煩躁則是因為半年之約將要到了, 可喬綰始終未曾提及過留下一事,哪怕他幾次三番地隱晦提及成親,也總被她繞過去。
慕遲偶爾會難以克製地做起噩夢。
夢裏有時在雁鳴山上, 她穿著嫁裳站在山崖之上, 而他的聲嘶力竭卻仿佛被無形的屏障阻隔,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義無反顧地跳下。
有時是在鬆竹館中,他在金絲籠中彈著琴, 可喬綰卻買下了另一名小倌,自始至終未曾看過他一眼……
慕遲自噩夢中清醒時,心口仍抽搐般的痛,隻能緊緊地擁抱著睡在自己身側的喬綰,安撫著一陣陣的惶恐。
這日傍晚。
慕遲處理完公務從東宮出來, 徑自去了金銀齋接喬綰,金銀齋的夥計告訴他, 今日鋪子不忙,喬綰早便回去了。
慕遲回到府中, 夕陽剛好收起最後一抹餘暉。
想到一會兒便能見到她, 慕遲不覺彎了彎唇,習慣地摩挲著腰間香囊上的“綰綰”二字, 走到寢房門口。
裏麵傳來喬綰與倚翠說話的聲音。
慕遲頓了頓, 想要轉身離去,下刻卻聽見倚翠道:“小姐, 您真要隨他們走啊?”
慕遲的腳步僵在門口, 一動未動, 呼吸也不覺凝滯。
過了一會兒喬綰才開口,語氣輕鬆:“還有二十日,便無需藥熏了,隻需服藥便好。”
“我都忍了這麽久了,要受不了了!”
倚翠滿心擔憂:“若是殿下不同意怎麽辦?”
“他說過不會困著我的,”喬綰笑,“再者道,我便對他說我去青州,青州這麽近,有什麽不放心的?到時出了燕都,還不是我說了算!”
倚翠沉默許久:“那我隨小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