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偷龍轉鳳,最初過不是一場賭氣。
歲安的琴棋書畫,都是父親母親手把手教出來的。
可父親是名鎮一方的俊傑才子,母親是才貌雙全的皇室公主,都曾拔尖到不可一世目中無人,以至於他們的教學風格,總結一下就是四個字——精準打擊。
撫琴,永遠差點琴韻;賦詩,永遠少點深意;作畫那就更別提了,歲安僅是基本功就專攻數年,最後得一句評價:自娛足矣。
於是便有了這場偷龍轉鳳。
母親很喜歡吳聖的畫,父親畫風亦與之相近,都是細膩的山水工筆畫,細細勾描,栩栩如生,一幅畫的揮就,往往要作很多準備,下很多苦心。
歲安用兩個月完成了一幅仿品,偷偷換了母親的真跡,看她是否能發現。
這是賭氣,也是挑釁。
哪曉得母親非但沒有發現,還將這幅仿品送了出去!
歲安虛掩朱唇,怔然道:“想不到我的畫技竟能以假亂真!”
玉藻抬手扶額。
女郎啊,現在的問題是,那畫是臨摹的仿品,堂堂長公主贈物,豈能是個假的!?
玉藻仗著自己功夫好,建議道:“要不要奴婢去謝府走一趟,若謝府還未發現,現在換回來也來得及。”
歲安回過神,略略思考片刻,坐回榻前,招來婢女上前為她重新套上鞋襪更衣梳妝,一麵吩咐侍女去準備車馬與賀禮,一麵讓玉藻去攔住那孫生。
收拾一番後,她匆匆忙忙找去思學院,在唯一亮著燭火的書房中見到了父親。
李耀正於燈下批閱學生文章,整個過程相當簡單粗暴,朱筆一劃便是不通,少有能讓他放慢速度細細品讀的。
歲安走進來,恭恭敬敬行禮,他連頭都沒抬:“我這會兒正忙,你先與母親用飯吧。”
歲安站著沒動,李耀憑多年經驗察覺有恙,這才抬首,靜靜看了她一眼,問:“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