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鬱從白天等到了黑夜, 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了,槐舟陪在他身邊看他強撐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點不太舒服, 總覺得澀澀的。
“你去休息吧,我幫你探看, 不管怎麽樣我肯定知道的比你快。”
趙鬱抬眸看向她, 忽然想起那日槐舟手握長箭的場景, 莫名覺得心口漸漸泛麻, 而後他掩飾性的垂眸應了一聲, “我實在睡不著。”
就算身體很累, 精神也很累,但他就是睡不著,一閉上眼就滿眼鮮血, 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殺人,那種感覺並不讓他害怕,但卻很奇怪, 是一種無端的麻木。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這雙執筆的手會殺人, 當然, 這並沒什麽大不了, 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下殺人總是在所難免的。
趙鬱沒有過分沉浸於這份怪異的情緒中,他現在的思路依然十分清晰, 朝廷的聖旨早在昨日便傳達到了睦洲,內容果然是讓遷洲派兵援助, 趙鬱不敢耽誤的讓人連夜送去平南遷洲指揮使手中,而睦洲以北包括布政使在內的眾位大人也在嘉陵府的八百裏加急那天知道了平南亂事的真正緣由。
平南之亂平息是早晚隻是, 隻是……
趙鬱閉了閉眼, 隻是他不能確定師父是否會被窮途末路的叛軍殺害於牢獄之中。
槐舟第一次看到趙鬱如此沉重而蕭瑟的樣子, 以往趙鬱給予所有人的映象都是穩重的,以及那天塌下來他都能撐住的成竹在懷。
他也確實努力的去做到這一點,可人們幾乎忘了,現在的他也不過一個十七歲的少年,他並不是無所不能,他也會害怕,也會彷徨,也會無措。
槐舟腳尖輕輕觸地,而後緩步走向趙鬱,想了想她還是伸手無聲的拍了拍他的肩。
趙鬱深吸一口氣,低聲道:“我沒事,槐舟你不用擔心我。”
槐舟剛要說什麽,卻突然感受到什麽似的,猛地轉頭看向城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