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惡犬做持,寧肅遠一時間也拿江亦川沒什麽辦法。
他身邊連個替他說話的小廝都沒帶!
而對麵的許管家,見狗不咬人了,便開始他極為煩人的碎碎念:“老大人您怎麽能這麽對大人呢?大人她從小就沒受過您什麽厚待,長大後毫無怨懟不說,還願意將未來十年的俸祿悉數交給您,這已經是很好的了。”
“她本就不是個熱性子,大人還想要她怎麽孝順?”
“寧府裏那些人個個都恨不得蹲在大人的脖子上吸骨血,大人不想住回去,也是情有可原。”
他越念,寧肅遠就越生氣。
“十年的俸祿?”他冷笑,“大盛的官員俸祿是出了名的少,十年加起來也沒個幾百兩,誰稀罕?”
“再說什麽厚待,笑話,我把人生下來養大了就是天大的恩情,寧朝陽就是死也得記得這份恩,她一輩子也還不清!”
“既然還不清,那寧府裏的都是我的骨血手足,分她一點銀錢、讓她幫點忙又有什麽了不起的?我沒計較她不遵父母之命成婚已是大度,她竟還得寸進尺妄圖另府別居。”
想都不要想!
寧朝陽在暗處聽得一窒。
又來了。
又是這些說法。
光聽著聲音就能想到寧肅遠的表情有多猙獰,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逃不出去的噩夢,自己總是在拚命跑、拚命踩上台階,但不管她踩得有多高多快,那些台階最終都會變成沙子,再將她整個人都陷進去。
變得再好也沒有用,跑得再遠也沒有用,她的所有東西都不是自己的,都要變成別人嘴裏嚼著的肉。
而自己隻是一條狗,被恩情的鏈條拖著,永無止境地爬行在報恩的路上。
拳頭攥緊,寧朝陽有那麽一瞬間很想拉著寧肅遠同歸於盡。
但戾氣剛起,她又聽見了江亦川的聲音。
江亦川笑了一聲,聲音低低淺淺,如塘上清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