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目的光線隨著她的站位往旁邊移開,眼前這人的輪廓也逐漸清晰。
薄唇、挺鼻、丹鳳眼、雙劍眉,她每往上看一寸,心裏就緊一寸。
一模一樣,當真是一模一樣,她嘴巴張了張,幾乎就要喊出一聲江亦川。
可是,還不等她開口,麵前這人竟就先皮笑肉不笑地頷首:“寧大人好啊。”
“……”
不是他。
一整張臉都灰暗下來,寧朝陽收回目光,敷衍地往旁邊讓了讓:“這位將軍好,煩請走路看路。”
李景幹眼裏的譏諷之意全僵住了。
他皺眉將臉湊近些:“方才不看路的是你還是我?”
寧朝陽不感興趣地垂眼:“嗯嗯嗯,好好好,是我。”
李景幹:“……”
他看著麵前這人,企圖從她臉上看出些被掩飾的震驚和慌亂、慚愧亦或者憤怒。
但是沒有,都沒有,眼前的寧朝陽一如他從別人嘴裏聽說的那樣,裝腔作勢,虛偽冷漠。
像是完全沒有認出他是誰。
他有點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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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花明村送證據這件事,原本是不用李景幹親自來的,但他先前派來上京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失蹤,足足一個月,竟無一人成事。
眼看著胡山的叛國之名就要定下了,李景幹別無他法,隻能自己前往上京。
他身邊原是帶了十五個人的,誰料這一路竟比打北漠的戰場還凶險,十五個人,抵達上京時就剩下了兩個,一個是江大,一個是紫蘇。
哦對了,紫蘇叫陸安,是他麾下的百夫長。而江大就叫江大,他隻是沒那麽傻。
感覺形勢不對勁,三人一入上京就隱姓埋名,打算裝作普通人老老實實地生活一陣再不著痕跡地聯係胡海。
於是去花明村就來了一個清清瘦瘦的小大夫。
在遇見寧朝陽之前,李景幹其實就已經得手了,大夫的身份讓他順理成章地接觸到了胡海,而江大假裝癡傻落井,順勢就把書信塞給了下井救他的胡家三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