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晚了,平宣坊的燈一處接一處地暗了下去。
李景幹走到仁善堂麵前,抬頭看了看門楣,發現寧朝陽當真不是在說笑。
匾額拆了,門簾拆了,半掩的門扉裏空空****,已經是什麽也沒剩下。
不愧是她,做什麽都雷厲風行,不留餘地。
沉默地撫了撫門弦,他轉身,看著已經走到前麵的馬車,想上去跟她說聲抱歉,想?????說若不是因為誤會,他未必會選那種方式離開。
結果話還沒說出來,就聽得前頭有人欣喜地喊:“大人,你回來啦!”
李景幹皺眉抬眼。
一片光在前頭的角門處亮起,有個穿著白衣的小郎君站在光裏,正雀躍地朝馬車揮著手。他身弱如柳,眼波盈盈,幹淨又俊秀的臉上盛滿了天真又純粹的笑意。
……哪來的玩意兒?
他戒備地停下了步子。
乍然出現個人,寧朝陽也茫然了一瞬,但她很快就想起來了,掀簾踩著車轅下去便笑:“這兩日忙了些,難為你還主動出來接我。”
“大人這說的哪裏的話,我就是個外室,不主動些,難不成還等著大人來哄麽?”齊若白大方地道。
李景幹聽得一刺,不悅地眯了眯眼。
前頭的寧朝陽倒是很開心,站進那人提著的夜燈光亮之中,二話不說就與他擺手:“侯爺慢走。”
“你……”
沒再聽他說什麽,寧朝陽帶著小郎君就跨進了門。
那郎君似乎沒注意到後頭還有個人,他隻跟著寧朝陽,嘴裏嘰嘰喳喳個不停:“許管家說大人怕黑,我想著這麽晚了,四處不都是黑的?該提燈來接大人才好。”
“大人肯定累了吧?我給大人燉了湯,就放在東院裏。”
“沐浴用的熱水也已經燒好了,您現在去正好能用上。”
角門吱呀一聲合上,那嘈雜的動靜也漸漸遠了。
李景幹站在門口,看著前頭的光驟然消失,衣角邊就隻剩了夜間的涼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