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煦反應過來。
但他仍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麽, 也不知道沂王為什麽這麽問。
烙鐵當前,他腦中飛快閃過很多思緒。
剛開始做夢時, 他隻以為自己是日有所思, 又受城外亂民所擾,心中驚憂,才有所感, 那些夢七零八落, 他醒來極力回想,與現實並不相符,他愈加不放在心上。
可連著十來日,他總不能安枕,開了安神藥湯服下都不能見效,他一直做夢, 夢得越來越具體, 越來越不可思議,越來越……讓他意識到那可能是真的。
他是聖人門生, 本來不信鬼神之說,前世今生之類的誌怪更屬無稽之談,用來哄騙鄉野的村婦愚民還差不多。
直到他將夢中諸事都一一記錄下來, 與今生對照, 有一些他從未打過交道也沒聽聞過的朝廷官員, 乘著城外民亂,府衙上下忙亂之時,他從文吏手中買出一摞邸報, 翻閱之後, 竟從中找到了其中幾個一模一樣的名姓。
雖然他們此刻的官職與他夢中所知的不一樣, 但這已經足以印證了。
他震駭不已。
之後他就忍不住去了沂王府。
這是從簽下和離書以後的第一次, 過去一年多的時間裏,他連沂王府所在的那片城區都沒有靠近過。
他去第一次時,蘭宜在給百姓放糧,他遠遠看了很久,王府下人察覺到,他退避走了;後來他又去了一次,那次,他麵對麵看清了蘭宜。
蘭宜待他的態度很疏離,還有點厭煩。
這是難免,以他們如今各自的身份,他再與她接觸,必然會給她帶去麻煩。
如果不是沂王忽然歸來,他其實很想試探一下,她是不是也多出了一世的記憶,才會讓命運出現這麽大的轉折——
楊文煦不能再想下去了,因為燒得通紅的烙鐵已向他的頸項逼近。
沂王顯然不是一個有耐心等他想出萬無一失說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