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妄回來時, 周身的戾氣隱匿無形,他將嫉妒、憤怒再次拴了起來關進皮囊之下。
“怎麽坐在窗口吹風?”辛妄淡淡道。
沈棲霜輕輕瞥了他一眼,又轉過頭, 好像在鬧脾氣一般, 卻在被抱起的時候沒有反抗。
辛妄把他放在床邊,拿巾帕擦幹淨足底, 握著足踝的手順便撥了下鈴鐺,讓它發出聲響。似乎是嫌棄聲音太小了, 於是又掛了一顆,將纏繞的銀絲合攏卷進紅繩。
他話不多, 也不像從前那般總拿小玩意來吸引沈棲霜的注意,不必思考他的喜怒, 費心討歡。辛妄如今更多是不知疲憊, 似乎也感覺不到膩。
不多時,他拽著沈棲霜踝上鎖鏈幻化的鈴鐺拉到麵前。境界之中猶如身處孤島, 沒有任何人會來打擾,窗前月下, 無所顧忌。
僅一件裏衣蓋過膝頭,沈棲霜咬著辛妄肩胛,理智還記得要哄著人,惱起來恨不得一口咬住近在咫尺的頸脈。他們在窗邊一站一坐,沈棲霜半邊身子斜出窗外, 背後是空的, 晚風輕撫後背,鈴鐺一下下地響。
“你這些年, 似乎變了。”辛妄一邊親, 一邊不經意提起。
月色傾泄, 在沈棲霜的臉上蓋了清輝,皓月下浮著的是胭脂色。他是最幹淨的神明,也像最勾人的妖魔。
辛妄似乎被蠱惑,回想起自己曾經敬畏神明,頂禮膜拜,驟然間又覺神佛不渡,捏在手裏的才是實實在在,如同此刻就是現在。他不再作為忠誠的信徒供奉神明,而是將高高在上的神拉下祭壇。
本該如此,他早就應該這麽做。
肆意妄為,正正應了此名。
辛妄解了噤聲,問:“我聽說當年叛亂,那一家隻是奪了爵位,貶為平民。”
“你說誰?”沈棲霜鬆了口,“南平王?”
“人太多了,血能漫過盛京的每一寸。我後來問過,確實該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