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歡低下頭, 努力想要看清沉寂之的臉。
但眼前在下雨。
像是在雨天,站在窗前往外看, 雨簾朦朧了視線, 青山藏在霧靄裏,令人看不清。
可言語是清晰的。
胸腔中那顆又酸又澀猛烈跳動著的心髒,是清晰的。
且從來沒有一刻, 像現下這般清晰。
簡歡一手抓住沉寂之給她擦眼淚的手, 一手用衣袖粗糙地抹了把臉,努力止住哭聲, 想理智的,體麵的, 回答他的問題。
但見鬼的, 怎麽都止不住。
天要下雨, 娘要嫁人,眼淚它自己就是要掉。
天呐, 她上次哭得這麽厲害,還是幾年前在看忠犬八公那部電影。
簡歡索性放棄, 從椅子上一頭紮入他的懷裏,弄得蹲著的沉寂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雙手抱住他勁廋的腰,把擦不完的眼淚鼻涕統統蹭他衣襟上。
沉寂之身形一顫, 下意識伸手環住她,明白了她的答案。
他將下巴抵在簡歡發頂,收緊抱著她的手,眉梢輕輕彎著。
半晌,簡歡止住淚意, 從他懷中抬起頭來, 剛想說什麽, 視線落在他頭頂的揪上,破涕而笑:“你頭發怎麽弄成這樣啊?”
沉寂之輕輕挑眉:“不應該問你?”
簡歡訝異,指著自己的鼻子:“我?”
“嗯。”沉寂之將昨晚酒館的事和她說了下,道,“午後我們得去趟鎮撫司。”
簡歡哦了聲。
兩人沒再說話,隻靜靜抱著。
她把臉埋在他懷裏,閉著眼,耳邊是沉寂之沉穩跳動的心髒,一下又一下。
後屋峭壁懸崖間的山風從破了個大口的木窗灌進來,拂起兩人的衣擺。
同是玉清的白色弟子袍,輕晃著,交纏著。
濃鬱的靈氣在空中流動,不知不覺溜進鼻間,混入四肢百骸,抵達心尖。
心裏的嫩芽破土而生,一切煥然一新。
鎮撫司的事情不多,該交代的交代完後,大哥就讓兩人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