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入魔,她會恨我
沈長弈想伸手觸碰他的麵孔, 卻發現自己渾身都在劇烈地顫抖,不受控製。他強壓著上湧的情緒,喉嚨哽得生疼, 胸腔像是被一隻大手緊緊箍住,痛到幾乎無法呼吸。
怎會如此……
有那麽一瞬間, 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到底是誰了。是那個狠辣無情的謀士,還是溫和良善的公子。
他自己都不清楚, 自己是悲傷, 還是癲狂。
能感受到的,隻有無窮無盡的痛。他感覺整個人都好像被一種蠻力撕裂開來, 讓他幾乎快要失去意識。
他咬著牙, 發出聲聲悶哼, 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 好似蒙上一層輕紗, 又漸漸離他遠去。
他不甘心,骨子裏的執拗逼著自己強打起精神。他一點一點,抬起顫抖到麻木的手,向前揮去,想以此尋找著自己將要失散的意識。
怎料自己的手向前微移,便碰到了什麽柔軟的東西。沈長弈心下微詫,抬眸, 卻發現身邊早已換了一副景象。
虛無, 無邊無際的虛無, 深遠到隻剩下漆黑。
他順著自己的指尖看去, 發現自己觸到的是一株血色的彼岸花。它開得那樣絢爛, 紅得那樣張狂, 好像被鮮血澆灌而生, 陰森駭人。
而此時的沈長弈看著它,突然覺得自己脊背僵直,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起來。
他記得元夕過後的某個涼夜,自己披戴滿身罪惡,倒在了千祈麵前。當時的他深陷夢魘,苦苦掙紮,本以為噩夢結束,卻又跌入一番虛無之中。
那血紅邪惡的彼岸花,與此時一般無二。
饒是經曆無數風雨的沈長弈,麵對如此駭人之景,也無法鎮定下來。他感覺有萬千根毛針紮進肌膚,尖銳的疼痛與冷意從指尖緩緩蔓延至全身。
他想起當時,自己好像被那彼岸花所引誘,意識不受控製,一步一步,便要邁向那彼岸花,便要跌入那無盡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