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十一月,天氣愈加寒冷起來,南邊還好些,北邊的京城百姓卻早已開始了貓冬,棉襖棉褲已經翻了出來套在身上,地窖裏的大白菜和土豆子也囤了一堆,煤炭爐子已經燒起來了,家家戶戶也開始為了過年、為了走親串戚忙碌起來。
年年都是這些個事情,不過今年,除了這些每年大差不差的事情外,還多了一件規模極大的、極特別卻又遍布全城的過冬景象。
隻見不少婦人手彎挎著籃子,手裏拿著兩根簽子,在街上走路買菜,或在胡同倚門閑聊,也沒忘了偶爾低頭看兩針穿兩針,甚至有那技藝嫻熟的,一眼不瞥,手下也一針不亂。
再看這些個婦人身上,也並不同往年那般一應都是灰撲撲黯舊舊靛藍色、深灰色,開始有了許多鮮豔的明亮的其它顏色。
比如,“你這紅圍巾真好看,你這手真巧,哎喲喂,你還在底下繡了個福字,哈哈,這不是紅福記今冬發給工人們的圍巾一樣了麽。”
婦人抿唇笑道:“就是照著她們的那個樣子織的,我覺得好看得緊,戴起來又暖和,還顯得膚色都白了些。”
說話的人仔細端詳了婦人兩眼,點頭道:“還真是,我還以為你今兒是傅了粉呢。”
另一婦人道:“我原本打算給我大姑娘織一件紅毛衣做嫁妝的,但是、這紅毛衣和紅圍巾搭在一起,會不會不大好看?”
“哈哈哈哈,”一塊兒閑聊的幾個婦人都笑了起來,“可見如今你這日子是過好了,竟然都挑剔起顏色來了,哈哈哈哈,那紅嫁衣從頭到腳都是紅的,怎麽也沒見有人嫌難看的?”
婦人笑罵道:“呸,不管是什麽色兒,都是一樣的價兒,你們哪個買不起的?手上拿的都是什麽?調笑誰呢?”
這話說得幾個婦人都眉開眼笑起來。
一婦人扽了扽自個兒身上石榴紅的毛線馬甲,笑道:“我從來沒有想過,除了出嫁那日外,我這輩子,還有穿上別的色兒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