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兩天,唐荼荼跟著全家四處走親戚,跟祖父祖母、還有唐夫人上邊的老外婆道了別,挨家挨戶吃宴席。
左聽一耳朵教誨,右聽一耳朵忠言,唐荼荼撐著笑臉認了一圈人,從七姑八舅那裏接收了一圈善意的關懷。
回到家時,一位家仆模樣的中年漢子等在府門前,拱手迎上來。
“唐姑娘,我家老爺請您過府一敘。”
“你是……”
唐荼荼瞧他臉熟,要問他家門之時,忽然想起來這是誰了,這是王太醫的家仆。
她忙不停當,從南苑回來以後隻去過一回王家,沒能見著人。聽他家的下人說王太醫開始主持編修《瘍醫證治》那套書了,吃住都在城東太醫署,便沒去打擾。
“您等我會兒。”
唐荼荼進門換了身衣裳,把家裏準備好走親訪友的禮品挑了兩盒子,跟著那仆役去了王家。
入了冬,京城的百姓都挑暖和的時候出門,除了東西市和四門街熱鬧不減,別的各坊都靜悄悄的。
王家照舊門可羅雀,唐荼荼把禮盒交給門房,進了二門,才看見裏頭的熱鬧。
他家院子裏站了好幾位醫官,穿著綠衣官袍。采光最好的主院被用作手術房,並排兩個屋,有醫女和醫士打扮的人進進出出,全穿著一身白衣裳。
門邊幾個銅盆裏堆著醫療垃圾,屋裏想是在做手術。
窗戶開了半扇,上頭罩了一麵白紗窗通風換氣。唐荼荼手搭了個棚,貼近紗窗往裏瞧。
屋裏血呼啦擦的,兩個屋子裏做著三台手術:一個撞破腦袋、頭皮豁開一條血口的,醫士正拿著針線給傷者縫頭皮;一個被菜刀割傷腳背的。
最嚴重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小腿開放性骨折,骨折麵崩破肉皮杵在外邊,整條小腿都畸形扭曲了。
唐荼荼看得頭皮發麻,錯開視線,又去觀察大夫。
給這名傷者操刀的是王太醫的徒弟,那少年,唐荼荼想了會兒,記起了那味中藥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