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少昰坐得靠後了,隻瞧見青年半張側臉,望著前頭問:“那是何人?”
唐荼荼:“那是成鵲哥,公孫他二姑家的兒子,他倆是表兄弟——成家是本地的名儒大家,據說他家祖上是孔子有名有姓的弟子,六朝時又出過兩代大儒宗,家學深厚,所以千年過去也沒斷傳承——成鵲哥這房是如今的嫡枝,天津的儒林講壇就設在他家祖宅門口。”
“他家有間大屋子,專門存放家譜的,哪支哪脈、哪位祖宗有過傑出成就,全編寫入冊,供後人瞻仰。河北、山東那邊常有人過來請家譜,都是為尋根問祖來的。”
唐荼荼壓著聲給他介紹。
可她二哥不關心誰的家譜族譜,話才落,晏少昰幽幽望她一眼:“你又認了哥哥。”
唐荼荼幹笑:“……這位,當初也是我從澡堂子裏背出來的……聚過好幾頓飯,也一塊踢過蹴鞠,總不能老公子公子地喊……他們那個圈子,不是堂親就是表親,喊了一個不喊那個又不合適……”
唐荼荼氣兒虛地講不下去了。
她客氣慣了,在山上對著民工都要喊大叔大伯的,“哥,早呀”和“大伯吃了沒”的意思差不到哪兒去,都是招呼一聲的客氣話,常常是瞧一眼性別,順嘴就溜出來了。
但二哥好像比較在意這個……
唐荼荼反複默念兩遍“以後不能隨便喊哥,不能隨便喊哥”,尋思以後得給嘴上加個扣,不能順嘴叫人了。
幾層船艙安排他們這些人富富餘餘,宿舍分大通鋪和貴賓間,因為海滄船不是豪華大遊輪,是戰船,往日兩層腹艙住船員和水兵,是集體宿舍——隻有甲板上的艉樓是單人間,平時住船長與船官,這會兒一躍變成了貴賓樓。
十幾個單人間,公孫景逸憑喜好,想給誰住給誰住,樂淘淘招呼:“茶花兒你挑一間,可別挑向陽麵,出了太陽曬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