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果然是天之驕子,瞧這支使人的話說得。
唐荼荼臉上展開笑,坐在白子那一側看他下棋,還倆手捧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手肘撐在膝蓋上仔細觀察棋局。
二殿下大約也是剛坐下,棋盤上黑子白子各十幾粒,占滿了星位。
思考圍棋算路,是提高心算和速記能力的一個絕佳辦法,這也是唐荼荼唯一能下好的一樣棋。
但她一直覺得,獨自一人左右手對弈是個悖論。
專業的棋手在棋局中期開始,落一子,起碼要算到十步、二十步開外。與其說是比棋藝,不如說是比算學,把所有結果推演一遍,從中取一個最優解。
但左右手互搏,自己清楚自己的棋路,便不太需要這樣複雜的推演,隻需走一步,看三步。
悖論在於:如果左手下了精妙絕倫的一手棋,右手要麽逆勢而上,主動拆招,要麽睜隻眼閉隻眼,放任左手做成局。
左右手互相拆招,就會始終膠著局麵到收官,除了傷神費腦外,毫無成就感;放任對手做局,就純粹是閑的了。
所以她看來看去,左右手對弈隻有磨煉心神這麽一個作用了。
——噢,還有扮酷。
二殿下這副冷峻深沉的樣子也好看,他展不平的眉頭,還有抿成一線的唇,著實充滿了男性魅力。要是他後院的美人們瞧見了,一定滿心仰慕之情。
正午太陽正盛,他一盤棋隻下了一刻鍾,棋盤上就排滿了一半子,可見是沒想沒算,一直在走神。
唐荼荼不知道他擰著眉在琢磨什麽,卻耐不住性子陪他在太陽底下曬,她心裏有點焦灼。
算了算,初九那日出的事,芸香說她睡了三天,那今日已經十二了。
家裏不知道急成什麽樣了。
唐荼荼想回家了,又怕自己一開口就要回家,會招他惱,於是換了個兜圈子的問法。
“東市的傷亡嚴重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