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娘,從繡坊回來了?還是老樣子,我給你挑一條新鮮鯽魚罷?”
“嗯,多謝周姨了。”
女人伸出手臂,將竹籃遞過去,聲音輕輕柔柔的,她在江南道呆了兩年,話音裏也沾了點吳儂軟語的腔調。
周姨是個直爽性子,連連擺手道:“誒,怎地這麽客氣?我還要謝你教我那個蠢笨丫頭,費心費力呢!喲,今天安安也跟著出來啦,小姑娘一天一個樣,真俊!”
馮玉貞搬來此地,依舊靠繡活賴以謀生,尤其她當年於許家當了三年繡娘,見識過不少全國各地極盡精美的織物,她自己又好鑽研,成天除了帶喜安,便是沉下心研習,三年下來,於此行當更是大有長進。
鎮上唯一一家繡坊是縣裏一瞧她拿來的繡樣,十分幹脆利落地敲定了她,以生怕她跑了的架勢,給出的條件十分優越。
就這麽大點的地方,新來的一對夫妻裏,女人有一手絕好繡工的事自然出了名氣,家家都盼望兒女有個本事謀生,有的人家便拎著臘肉雞蛋上門,將女兒送至她門下,隻說請她收作學徒,任憑差遣。
馮玉貞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還能教別人,隻是她的膽子這兩年大了許多,半信半疑接下,隻拿出全力細致去教。
無心插柳柳成蔭,這兩年間,手底下帶過四五個小姑娘,前些日子還送了其中最大的一個出嫁,蓋頭還是她幫著繡的。
周姨的女兒是前半年送來的,家裏是開魚肆,常上門就給她提著魚來。
“是玲瓏自個兒聰明,一點就透。”
馮玉貞一手接過竹籃,雖然百般推辭,還是執意將銅錢投入周姨的竹籃裏。
她另一手還牽著孩子,馮喜安今年五歲,穿著和她同色的襦裙,盤著俏皮的雙丫髻,臉頰圓乎乎的,聽到被誇了,便彎著眼睛脆生生道謝。
母女兩人,一大一小,頗為賞心悅目。
馮玉貞想起昨日撲了個空,隨口問道:“周姨,昨日你們沒有出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