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任的縣令怎麽是你?”
崔淨空於京城裏如魚得水,怎會甘心屈居於一個小小的縣令?
見她秀眉又不自覺攢起,崔淨空不敢惹怒她,語氣盡量放輕,眼睛卻咬住她不放:“你莫要生氣,先坐罷?”
總歸已經走到這兒了,怪不得方才外麵的門關得這樣快,怨她放鬆了警惕,一腳踏入了預設的陷阱中。
馮玉貞並未依他所言坐到帷幕對側,而是走至屋裏另一麵的矮塌旁。
崔淨空見她兩隻手放在腿上,像是有些受凍似的握著,提壺倒了一杯茶:“喝杯茶暖暖身子罷。”
他站起身,將茶盞端到女人身前,馮玉貞將頭偏側過去,不接,崔淨空順勢將其擱在桌上,隔著一方矮桌挨著她,在矮塌上坐下。
“那日不歡而散,我未同你說明,我雖扮作李熙,可對你和喜安並無惡意。隻是那日聽聞你急著尋夫子,以我的學識,蒙童算不上多難,可你又不肯見我,我才隻得出此下策。”
男人話音落寞,與記憶中的冷淡截然不同,她沒忍住扭過頭,被那雙幽暗的眼珠一晃,這人很快低下頭,很有些可憐的神態。
崔淨空欺騙在前是真,可這段日子以來,的確還算安分守己。
馮玉貞聳下肩,她本就不是好跟人鬥氣的脾性,一手支在桌上,扶額無力道:“我以為我們之間的事,在幾個月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崔淨空低下的臉上滿麵陰霾,他想:怎麽就算說清楚了?倘若從她嘴裏得來的仍是“一別兩寬”,那便永遠清楚不了,兩個人終究要藕斷絲連,糾扯不清。
他挽起袖口,那串念珠竟然又出現在左腕上。分明是他昨日拾起後自己又戴上去的。
她感到驚詫,對麵的崔淨空道:“現在可相信我不是為念珠來找你的了?”
他軟下聲:“我那時年少,自詡聰穎,做過許多錯事,時至今日才幡然醒悟,恕我愚鈍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