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崔淨空意想馮玉貞最多口頭上道一聲謝,或者賞個難得的笑臉,卻不曾想對方會直接應允隨她回家。
崔淨空近乎遲疑地凝視著這張熟悉的、秀美的麵容,確認並非是什麽臆測的幻象。
馮玉貞不管他的猶豫,已然動身往前,崔淨空俄而精神一振,從喉嚨裏極快地飛出簡短的應聲,抬腳緊隨在其身後。
片刻前尚還占據心頭的嫉恨忽而煙消雲散,他克製地壓著步子,落後馮玉貞半步,烏沉的雙眸裏閃著細細碎碎的亮光,他愉悅極了,真和踩在雲上似的。
果真是草木皆兵,什麽嚴燁、孫嘉良,這些上不得台麵的玩意終究隻是馮玉貞的過客。他不一樣,他是最後與她一同踏入家門,關起門過日子的夫妻。
這種如腳踩雲端般的感覺,在他被馮玉貞引著坐到桌旁,見她竟然拾起茶盞,為他沏茶時達到了頂峰。
凡事物極必反,況且……他也不想要馮玉貞親手伺候他。馮玉貞不需要伺候任何人。崔淨空伸出手,輕巧地朝外撥開她動作的手,不動聲色地觀察她的神情:“我自己來。”
到底是一張**睡過不知道幾百回的人,早裏裏外外熟透了,再裝生冷的戲碼便顯得假了。馮玉貞順手將茶壺遞給他,提醒道:“小心燙。家裏沒有好茶,湊活著喝一杯算了。”
崔淨空搖搖頭,他抬眼看向她,啟唇道:“我不在意這些,你明知道我在意什麽。”
馮玉貞不回答了。她懶得再去管崔淨空灼灼的視線,手肘支在桌上,撐著側臉。這些時日她也是被喜安起早晚歸鬧得歇息不好,生怕誤了時候,總有些提心吊膽。
她困倦地稍合上眼,暖光從推開的窗戶縫裏漫進來,將發絲都染成淺淺的金色,打在細膩雪白的皮膚上,清透得好似真成了玉製的人。
兩人之間已經久久未曾有過如此靜謐、安和的氛圍,崔淨空撚了撚發癢的指腹,他盯著瞧了好半天,越看胸腔裏越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