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先生,你们是要用餐吗?”原来除了听小曲和清倌们聊琴棋书画,诗清院也是清城远近闻名的餐饮美食前三的商铺。
不过这里比较好辣口,同徐来客栈的清淡有些分别。
薛寒凌闻言,眼睛亮晶晶,小模样颇为乖巧:“姑娘,有醴泉菜吗?”
小姐姐笑开,心说这个小哥哥看起来好温柔单纯哦,声音也放温柔了些,说:“先生叫我丫丫就好,醴泉菜有的啊,不过有些辣,先生能接受吗?”
听到‘辣’字,薛寒凌眼眸更亮了,和林深找了位置坐下,叫了一些菜,又唤侍人端来一个大碗。
这是要干嘛?林深不解。
“你不是不能吃辣嘛……涮一涮涮一涮。”薛寒凌小表情甜乎乎,手上动作雀跃,叭叭小嘴替他摆好碗筷,一看就心情很好。
林深忍不住逗他:“那就直接换成不辣的菜不就行了,小坏蛋。”
“那怎么能行啊,”一旁的阿姨施施然走到他俩面前,一身橙黄的襦裙,面目祥和,一看就是个为人大气的老板,“我们这儿啊,最低限度只有微辣,不然可没那味儿。先生你可不能要清淡的。”
“不过要吃清淡的,可以去阿莲那里。”老板娘又指了指门外徐来客栈的方向,“你们明天去吃阿莲那里的菜吧,怕你们今晚肚子受不了。”
说罢,她揉了揉肚子,笑的滑稽,以示自家餐馆的菜真的很辣。
周围的客人闻言纷纷笑开,不过这笑里没有分毫恶意,只让人觉得温馨。
从没被外人善待过的林深,此时竟然觉得有些许脸红。
这一边的热闹非凡,反倒是衬托地那一边气氛低沉了。
丫丫坐在小马扎上,不停安慰眉眼低垂的儒雅少年。
“你别害怕嘛……我觉得王爷没有恶意的。”她清脆的嗓音穿过殿堂,如一只灵动的百灵鸟,轻易吸引了堂中一些人的注意力。
这小姑娘声音真好听啊。
薛寒凌打量丫丫的表情,不同于刚刚的雀跃,如今多了忧愁,当真是一点不适合留在她天生带笑的五官上。
而被她安慰的那个人,则背对着他们,低头叹息。
略微有点眼熟啊。
“丫丫,怎么了?”老板娘不再取笑林深,轻摇团扇走到两人面前,顿时大吃一惊,“哎哟我的书诗,嘴巴怎么肿成这样了?”
老板娘是个人精,这嘴唇肿成这样她能不明白吗?眼珠子转了转,她继续问:“谁欺负你,我们帮你讨个公道去!我诗清院虽是风尘之地,却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一旁的姑娘小倌们义愤填膺,得知‘真相’的客人们也纷纷皱眉。
一看这小哥就不乐意被亲,玄清门下的清城怎么还有强买强卖的人呐!
书诗摇摇头,声音也透着股儒雅的:味道:“红姐,别去了,那家伙……”还没说完,脸颊便被自己想到的东西气的绯红。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男人…给摁在墙面肆意亲吻。
而那个人看他的表情,又是如此的痴迷。
可书诗分明记得自己一月前还不认识这个人。
一旁的丫丫小声补充:“红姐,那个欺负书书的家伙是个王爷……你懂的,天京的王爷。”
是他们惹不起的家伙。就像是修真界的玄清门,皇室在人间拥有的也是这般地位,而修真界之人,若没有接到皇室的上书,是不可以插手凡间事物的。
有因必有果,更何况他们插手必然会种因,也有可能获果,他们不能欠,也还不上。
这下红姐的团扇也摇不动了,虽说清城背靠玄清门这尊大能汇聚之宗门,可终究半身也在凡尘之中。
“难道就让书诗被欺负吗?”红姐生气,可一时半会儿竟也想不出办法。
书诗轻抚自己被吻到红肿的唇,睫羽颤动,他对那个人,也许并非全无感觉。
可就是因为并非全无感觉,才会觉得奇怪。作为一只自书中诞生的妖,他的心早已经平静如水了,又怎会因为一个人**出波澜。
薛寒凌再仔细望了望,还是觉得那个背影眼熟,可他一时半会儿真的就想不起来。
林深这时不羞了,说:“宝宝,是上次在百味书屋遇见的伙计。”
小凤凰一顿,随即恍然大悟。这不是那个把小黄书抢走的书妖嘛!
没错,他对那本被抢走的小黄书念念不忘,毕竟就看了一点点,实在是很不甘心!
书诗似乎又和红姐说了会儿,随即叹气上楼。
“我们一会儿去找他,”林深小小声和薛寒凌商量,“看看他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随即粲然一笑,阳光又俊朗。
在这只热心的小凤凰身边待久了,似乎连自己也已经习惯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薛寒凌凤眸弯弯,轻轻点头。
如今的恶枭君林深,已经不再需要自己的劝解了。
红姐耳朵动了动,团扇上移遮唇,轻笑。看来这事儿,已经有人愿意管了呢,得了,她还是去帮那两位贵客催菜吧。
“丫丫,可以帮我们换个包间吗?”林深突然叫到正打算起身做事的丫丫。
丫丫点头,大厅里确实有点吵,换个包间也没什么不可以。于是她和前台的小姑娘改了改客人的信息,将两人一猫带到了诗字间。
诗字间墨香浓郁,古朴的墙上悬挂红姐收藏的各文人墨客,风雅之士的墨宝画卷,似飞鸟架的小桌放上一盆兰花,很是风雅。
看得出来,这位诗清院的老板很有品味。
“先生,一会儿我可以让姑娘们上来摸摸猫得掰吗?大家都很喜欢它。”丫丫声音脆脆的,两人根本没法拒绝这样的小姑娘。
丫丫得了准许之后脚步都轻快了不少,红姐说书诗的事也不用她担心了……啊,真好。
“丫丫,把书诗也叫上来吧。”林深继续说。
丫丫不解,可客人的要求他们一般不会多问,于是点头便答应了。
也许只是想和书诗讨论诗书吧,毕竟两位客人感觉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样子。
没过多久,书诗便提琴上诗之间,他心思忧愁,颔首低眉,也没有注意到桌旁两人有什么不对。
“……书诗?”薛寒凌小声出声,书诗好像是在想事情的样子,那把琴都放歪了。
“……啊,是。”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抬头,儒雅的脸上满是迷茫,不过,他却是认出这位客人了,“您是…寒凌上仙?”
书诗记得寒凌上仙额上那滴血一样的朱砂痣,更何况虽有障眼法,那眉目间的独特的昳丽还是能窥见一二。
薛寒凌点头,说:“你在这里也有工作呀。”
书诗点头,神情终于放松了些:“是的先生……书诗需要养活自己,还有很多书。”
他是在一堆古籍里化形的,因此也拥有了保护自己的灵力……可其他的古书不行,它们的纸张又薄又脆,为了保护它们,书诗不得不出来挣钱。
因为能保护这些古籍的材料,只有俗世商会才有,且价值千金。所以只一个看管书屋的工作,显然是支付不起这样高昂的费用。
“书?”薛寒凌想了想,书的材料大约就是竹浆一类……这不是翠竹门的业务嘛,据说上次那位长老和城师兄商量生意的内容,也多少同纸有关,“以后你的书需要保养,就去百味书屋吧……玄清门同翠竹门有合作,这点小忙是能帮的。”
书诗闻言,张口欲言却不知说什么,最终,他只抱拳给这两位朋友表示了感谢。
薛寒凌上前摆正那把琴,手指在上面轻轻拨了两下,琴音袅袅,不绝于耳。
“那……来说说其他的事?”很喜欢这把琴,薛寒凌便自发坐到琴台的座椅上,轻拨琴弦。
流水殇殇,琴音袅袅,经他之手的琴音悠扬清越,好歹让忐忑不安的书诗由内而外平静了下来。
林深勾唇,薛寒凌时常说自己音律不通,可他分明极其擅长音律……就是这音律,过于活泼了些。
找了个位置坐下,书诗这才道来自己最近遇见的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先生,你还记得我问过你,人和妖能在一起吗?”
他抬头,眸中微光粼粼。
薛寒凌并未回答他,只轻轻拨了一个音调,灵动活跃。
书诗继续说:“其实那天早晨……一个男人,与我告白了。可我分明只是第一次见他,所以,如此这般我怎会同意。”
“后来他时常来诗清院寻我,我见他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也就有一种遇见志同道合的朋友的喜悦……”
说到这里,他的面色骤然沉闷下来,“可我没有想到……他今天竟然直接亲我了,我想推开他,却被他的暗卫推开,暗卫告诉我,他是天京来的王爷。”
薛寒凌叮叮当当又拨了几下,林深顿时知晓他想问什么,就直接说:“那你,想答应他吗?”
听到此言的小凤凰指尖动作不停,本是沉稳平静的乐器,硬生生被他弹奏出了雀跃的感觉。
书诗仔细听了两耳,是梅花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