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书中的三大男主, 岁谣看小说的时候反倒最喜欢男配谢言景。
当初看到他死的那一章,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哭了好久,连续几天在作者的评论区留言崽崽死得太惨了, 作者太太可不可以给他一个好结局,但她没等到回复就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想到这里,岁谣用余光看了眼乖巧跟在自己身侧的谢言景。
她记得书中写过,谢言景尚且在灵界天剑宗时, 一朝晋升失败金丹破碎, 修为从元婴巅峰倒退回筑基期。为了不让自己的宗门和师尊失望, 他夜以继日的埋头苦练闭关不出, 可就像是上天与他开玩笑, 曾经一月结丹的天之骄子, 花了十年都未再迈进金丹期。
甚至连后入门的师弟师妹们的修为都一个个超过了他,往日的天之骄子彻底跌落神坛。
但他从未放弃过爬起来。
直到, 他发现似乎除了自己,所有人都放弃了他, 就连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师尊也劝他莫强求。
再之后, 谢言景便从天剑宗消失了。
直至他堕魔修炼, 又为正道重塑一身清正傲骨。
重回巅峰的他,才被曾经抛弃他的人所接纳。
面对灵界覆灭,他像是未曾受伤一样, 站在众人眼前,以自己的身躯守护灵界。
可只有作为读者的岁谣知道, 原本修有情道的崽崽最终改修无情道,这其中的滋味有多心酸。
只是他太善良了, 不忍心看灵界覆灭, 才选择自己抗下一切苦难。
想到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崽崽未来要受那么多苦, 老母亲岁谣眼底一热,心里泛酸。
岁谣偷偷打量着崽崽的状态,原书中只写了他从天剑宗消失数年,却未曾详细记述他竟然还辗转来到了妖域边缘。
谢言景此时满脸脆弱,看起来不像是入魔的样子。
岁谣悄悄松出一口气,还好,还有救。
既然被她遇到了,身为亲妈,她一定要救自己的可怜崽。绝不让他再经历入魔再重塑道心的艰苦过程,更不会让他这一世那么苦,甚至轻易死掉!
下定决心的岁谣眼中点燃熊熊火光。
谢言景对人的情绪极为敏感,自然发现了岁谣堪称灼热的视线,她眼中的情绪是他许久不曾感受过的。
一时间,他竟以为自己花了眼。
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一个人罢了。
他自嘲笑笑,虽然他不清楚岁谣为何要帮他,自己如今明显像是个废人。可是在天剑宗的经历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莫要再痴心妄想,人心最是冷硬无常。
谢言景心底一寒,这世间怕是无人能够免俗,不过都是些明目张胆的恶以及虚伪的善罢了。
岁谣将人领到红叶和雁知知面前,红叶偷偷朝岁谣竖起了大拇指,雁知知先是一愣,然后惊呼道:“岁谣姐姐,他……他……”
岁谣这才想到还需要征求一下谢言景的意见,她偏头看向身侧人,“我们打算参加三日后入妖局的比试,你呢?你想不想去妖域?”
谢言景脸上挂着小心翼翼的笑,看得岁谣心里又是一抽,然后就见他小幅度点了点头,嗯了声。
反正他并没有什么目标,去哪里都无所谓。
岁谣松出一口气,她的确有点怕谢言景会拒绝她,若她不能盯着自家崽,保不齐他何时会误入魔道,那可不行!
可若谢言景真拒绝她,岁谣也毫无办法,毕竟系统要求了她必须在五日内入妖域。
还好,他同意了。
谢言景一直观察着岁谣的反应,半晌后,缓缓抿了抿唇,藏起了眼底的幽深。
他已经习惯了伪装,不再表露自己的真实情绪。
“什么意思?”雁知知的视线打量过谢言景,最终落在岁谣身上,“岁谣姐姐,你是说,我们小队要带他一起?”
雁知知满脸不可置信,她没看错吧,对方分明是个才筑基的剑修,且他的双手十分古怪,一直垂在身侧。
就连在刚才被人逼着按在墙上时,都毫无反应……
雁知知的话很直白,她的目光直勾勾落在谢言景手上,“你的手怎么了?”
谢言景神色坦**,但眼底受伤的情绪是藏不住的,温声的一句回答像是对雁知知不礼貌的言行毫不介意,“受了些伤,失去知觉了。”
“你一个剑修双手残废?”雁知知几乎是立刻惊呼出声。
谢言景顿了下,并未否认。
岁谣却是不忍再听下去,雁听鹤愿意宠着雁知知,她却是不愿意的。
她的眼神凉了几分,向前错开半步挡住雁知知仍在窥探的目光,笑了下,很认真的和她强调道:“雁知知,要不要我提醒你,你如今虽是金丹期,也不过是个金丹有异连灵气都用不了的人。”
后面的话无需岁谣再说下去,因为雁知知的脸已经白了。
红叶试图出来打圆场,拍了下雁知知的肩膀,“但你身为我们的队友,岁谣和我也都未嫌弃过你不是?”
雁知知低着脑袋,抽抽噎噎半晌,然后止住了哭,小声道:“对不起。”
岁谣神色缓和下来,抬了抬下巴,同红叶示意先入客栈休息。
天色已晚,几人对面便是一家客栈。
岁谣同客栈伙计付过四间客房的钱后,被店小二领着上了二楼。
将其他人安顿好后,岁谣才叩响了谢言景的门。
谢言景不能给她开门,岁谣只听门内传来的脚步声渐近,像是停在了门后。
“请进。”
得到回应后,岁谣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推门进去。
她先是反手将门合上,才笑着抬眼看仍矗立在门后的人,“愣着干什么?过来,我看看你的伤。”
谢言景的目光从她含笑的脸上移到她放在圆桌的托盘上,木色托盘,上面整齐码着几排高低不一的瓷瓶,最右边是一摞折叠起来的白色纱布。
除了他不能动的双手,他的右臂的确也受了些伤,是在灵气铺子被老板抵在墙上时不知蹭到了什么。
流了些血,但他一直垂着手臂不曾将血染在衣袖上。
他竟不知岁谣是何时注意到的。
谢言景小步挪过去,规矩坐下。
小臂上的血早已凝固,糊成黑红色的一片。他的手不方便动,只能扬起小臂放在桌上。眼看岁谣似乎要亲自为他上药,他下意识道:“我自己来吧。”说完,又察觉不对,脸色露出几分窘迫。
岁谣再清楚不过,谢言景不是爱麻烦别人的性子,对着谁都疏离有礼。高兴了只浅浅一笑,受伤了也不会宣泄。
听到对方的话,岁谣没忍住笑了下,故意将手中已经用灵气浸湿的帕子递过去,“那你自己来?”
闻言,谢言景面露尴尬,抿着唇没说话。
就在岁谣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时,只听对方轻声道了句:“多谢。”
呜呜呜。
这是什么又有礼貌又可爱的崽崽啊。
也太招人疼了吧。
岁谣捏着帕子将他小臂上浮着的一层血擦拭干净,又上了两层药,才用纱布将伤口缠绕几圈,用一个可爱的蝴蝶结固定住。
“好了,那你早点休息吧,我明天早晨再来叫你。”
少女的声音十分柔软,令谢言景都难得出神。
岁谣帮他上完药似乎就准备走了,可她一身打扮不像是要回屋睡觉,反倒是打算外出的模样。
谢言景没忍住多了句嘴,“你要出去么?”
已经走到门口的岁谣停下来,笑着回头,“对啊。”
谢言景自知多言,第一句便不该问,于是他只温柔笑着没说话。
反倒是岁谣,没等他问,直接道:“你的衣裳破了,我们几个都是女子,没有合适你穿的,而且我们都不太擅长针线,便只能帮你重新买一件了。”
谢言景愣了下,好看的眉眼笑着,“会不会太麻烦?”
崽崽也太见外了,这是怕她多花钱嘛,或者是自己当时让他在欠条上按了手印才觉得她是个抠门的人?
岁谣承认自己并不大方,可那是对别人,不是对她的崽。哪有亲妈会舍不得给自己崽崽花钱的?
自家崽崽这么好,又这么好看,她恨不得把他打扮成第一小美男,再好好给他找个好人家嫁进去,啊不,娶回来。
毕竟上一世的崽太苦了,一心为他人,连个小女修的手都没摸过,更别说谈恋爱了。
仅有的动心,还是在遇到女主上官灵绯之后。只是他从不是争抢的性子,发现她的身边不止有自己,便主动退出了。
老母亲岁谣思绪翻飞,甚至已经在想等之后入了妖域,她亲自撮合一下师姐和崽崽也不是不行。
毕竟作为自己曾经最喜欢的男配,她可是磕过他和女主的cp的。
等到回过神来发觉谢言景仍在盯着自己看,岁谣才意识到自己走了太久神,她忙摆手道:“不麻烦,又花不了多少钱。”
似乎是怕他有心里压力,岁谣又补充了句:“先前那张欠条只是逗你玩儿的,我不差钱。”
谢言景看了她几息,淡淡笑了。
直到那扇门重新合上,他的表情才淡下去,眼中满是狐疑。
岁谣先去素衣铺子为崽崽添置了两套衣裳,却没有直接回客栈,而是取出身上的通讯玉牌,联络上了南吹雪。
她惦记着与人合伙赚灵石这件事,想着还有两日便要参加比试,也没时间再耽搁。得知南吹雪当天夜里有时间,便立刻在街边招手叫了辆飞娇,独自一人赶去千面楼。
岁谣和人道出自己的意图,南吹雪从最初的震惊过后,脸上露出笑:“没想到我的毒液还有这种妙用。”
岁谣摸不定南吹雪的态度,直到听对方若有所思地说了句:“不过倒是个好法子,以前我也曾见羽鸟一族卖自己的翎羽,缀在衣裙上的确好看,且那些旧翎羽就算不拿去卖也会脱落长出新的,留着也是无用。”
蛇族的毒液也并非多么稀有,只要他们想便随时能提取出一些,况且按照岁谣所说,只是同素娘那家素衣铺子联手,出一些别样的精油香薰似的玩意儿,且走得高价贩卖的路子。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岁谣原本的意思本就是少而精。
她还提到了什么走高端路线……南吹雪听不太懂,但他在千面楼待客本就是为了赚钱,既已有人铺好了路,他也没什么好扭捏不同意的。
“那吹雪便先谢过仙子了。”南吹雪行了一礼,看起来是真的对岁谣的提议感到心动*。
可具体结果如何,岁谣却是不敢保证的,只能告诉对方前期成本由她来承担,素娘那边负责宣传,他只需提供一些带有清凉效果的毒液就是了。
南吹雪从指尖逼出一小瓶透明的**,闻起来清清凉凉,透着一股薄荷的香气。
*
第二日岁谣本来打算领人上街逛逛,谁料一推门,便撞见谢言景双眼紧闭,昏死在床边。
她在灵器铺子老板娘的留影石里见过谢言景吐血,却未曾想过他的伤势比自己预料中还要重些。
“谢言景?”岁谣唤了几声,用手掌给他推过去些灵力,才将人唤醒。
他眼里还有未散去的戾气,目光撞上岁谣时愣了一瞬,自知失态慌忙偏开头就想从地上爬起来。
岁谣见他跌跌撞撞,却仍执意不让人帮忙的样子,一时也没敢上前。
“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又是吐血又是昏迷的,岁谣跟在人身后,在他踉跄时眼疾手快递过去一张木凳。
谢言景顺势坐下,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过是些小伤罢了。”谢言景掩盖住眸中复杂的神色,比起他曾经受的那些,如今又算得上什么?
岁谣有点气,原先看书的时候,她便讨厌他这副将所有事藏在自己心里的样子,硬生生吃了好多苦,白付出那么多乃至将命都豁出去了,也未曾见有几个人记得他的好。
但她清楚这便是谢言景的性子,一时也不可能改,她更是急不得。
岁谣闷闷出了口气,也不知在与谁置气,“不管是大伤小伤,你总要说,会哭的孩子才能有糖吃。”
她说完这句话,也不再看谢言景,只板着脸从储物戒中取出几瓶极好的丹药,各种疗效的都有。
她将那一个个小瓶子挨个放置在木桌上,每落下一个,便有木质桌面撞击瓷瓶发出的清脆一声响。
一下又一下,敲打在谢言景心上,他看着手边原本空**的木桌不多时便摆满了瓷瓶,愣神没说话。
“你应当也能识得这些丹药的疗效,自己看着用,不必省。”说完,岁谣转身往门边退,“还要参加入妖局的比试,你好好休息。”
作者有话说:
如果有加更就在晚上九点,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