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撩了男扮女装的反派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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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谣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 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是金笼子熟悉的吊顶。

以前她只在外面观赏过这座金灿灿的笼子,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 心情还有些微妙。

闻人千夙一直守着她,彻夜未眠,就连疗伤换药也不曾离开半步。如今正躺在岁谣身侧的另半边大**,直勾勾盯着眼前人。

岁谣一偏头, 正撞上那双湿漉漉的小狗眼, 他的眸子比身后窗外的夜色更浓, 可他的眼底没有光, 雾蒙蒙一片, 不似窗外的月亮那般明亮好看。

脑海中的记忆仍停留在那间密室中, 最后的场景是闻人千夙下令命妖族长老撤出密室,再之后她的记忆就变成了一片空白。

她的嘴唇并不干涩, 轻抿时甚至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的水汽,估摸着不久前才有人给她喂过水。

视线移动, 果然在闻人千夙身后的桌案上看到一只精致的琉璃盏。

“岁谣姐姐, 你醒了。”闻人千夙的声音有些闷, 脸色苍白。

岁谣嗯了声,问他自己昏睡了多久。

“整整一天一夜了。”

岁谣顾不得与他寒暄其他,直接道:“红叶她们呢?昨日我怎么突然昏迷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还不清楚那日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闻人千夙盯着岁谣的眼睛,亮晶晶的, 充斥着一股名为担忧的情绪。而这股情绪的来源不属于他,来自于其他人。

他面露犹豫, 唇线崩的平直。即将要说出口的话是他早已酝酿好的, 他其实并不紧张, 但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

倒不是怕自己的谎言被戳穿,而是为此感到兴奋。

“你怎么不说话?”看闻人千夙表情凝重,她预感不妙,再次催促道。

“对不起。”闻人千夙嗫嚅道,缩了缩后脖颈,将脑袋埋下去,“昨日我命其他长老撤离密室后,临翡去而复返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他咬了下唇,力道不小,唇角当即在洁白的牙齿下渗出血来,“当时情况紧急,我只……只来得及护着你。”

闻人千夙的声音明明极轻,击打在岁谣的耳膜上却似乎鼓捶般沉重有力。

岁谣此刻烦透了对方支支吾吾的态度,语气不免有些重,“所以其他人呢?”

临翡和红叶她们无冤无仇,没道理对他们出手。就算他不认识谢言景,可在药山时到底也算与红叶相识一场。他要拿人在闻人千夙面前开刀,无论如何也不该选红叶才对。

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岁谣觉得临翡对她似乎从未有过恶意,恰恰相反,对方的身份虽然是书中的大反派,但自从两人第一次见面至今,他都不曾伤害过她,反屡屡出手相护。

她的心底有一道声音告诉她,临翡不会伤害她,同样也不会伤害她身边的人。

像是看出岁谣眼底的怀疑,闻人千夙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岁谣这才发现,他只穿了一件里衣,此时因动作牵扯,薄薄一层白色里衣浸出朵朵艳红。

闻人千夙捂着唇,压下喉咙里的咳,声线不稳道:“他重伤我后,红叶和谢言景便同他一齐不见了。”

他没直接言明是临翡掳走了红叶与谢言景,然而话里话外的意思皆指向一处。

岁谣看着他,并没有应声,而是问:“那我师姐呢?”

那日师姐并没有来,彼时她顾不得多想,如今再看……

谈及此,闻人千夙的脸色稍变。上官灵绯自那日之后便不知去向,这也是他预料之外的情况。

这件事他没必要瞒着岁谣,便将事实如数告知她:“昨日事后我曾派人寻她,你师姐并不在我安排的寝宫内。”

岁谣垂下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她从腰间摸出一块玉牌。

闻人千夙认得,那是修真界修士之间联络用的通讯玉牌。胸腔一沉,他的指尖都有些发颤了。

他竟忘了此物的存在。

玉牌亮起,复又熄灭。

操作玉牌的人很有耐心,每隔几秒就滑动玉牌试图联络对面的人。

闻人千夙的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不住地想,他是在联络谁?他不敢直接去问,只知道自己的心脏鼓动如雷。

突然,玉牌的光急促闪烁后长亮不动了。

闻人千夙看不到自己的神情,他只能看到岁谣的,紧张到睫毛都在晃。

久到那抹光似乎都要黯淡下去,她才出声询问。

他深吸一口气,后背紧绷,像是即将要接受审判的囚犯。

“师姐?”岁谣捧着玉牌,耐心地等着对面的回复。

一旁的闻人千夙偷偷松出一口气。

没得到回应的岁谣狐疑地皱了皱眉,玉牌的确练通了,她甚至能听到来自玉牌另一端细碎的风声,和浅淡的气息声。

唯独听不到半分话语声。

就在她再度开口时,玉牌上的光骤然熄灭了。

是对方切断了联络。

师姐为什么不说话?

又为什么联系不上红叶和闻人千夙?

岁谣双手依旧捧着玉牌,保持着呆坐的姿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身边再度响起闻人千夙的声音,才将她从思绪中唤醒。

“岁谣姐姐你别急,她们三人的下落,我会派亲卫去寻的。”说着,他招手引来一旁的妖侍,“我让你们准备的药呢,快取来。”

褐色的**盛在赤金的碗里,上面还冒着股股热气。

“我一直让人温着,你醒来便能喝。”闻人千夙从妖侍手中亲自接过汤匙和药碗,打算亲自给岁谣喂药,“这都是妖宫内罕见的补药,对你的身体极好。”

昨日岁谣虚弱,大半的原因来自于系统突然冒出的雷击惩罚,至于说发动缚仙锁的力量控制闻人千夙,只是短暂地对她的身体造成了反噬,经过修养,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潜意识让她不太想在此时用闻人千夙递来的药,于是她摇了摇头,找了个借口拒绝,“太苦了,我不想喝。”

闻人千夙眸子闪动,倒也没强逼她,只是面色不悦地命人将药碗端走。

岁谣此刻脑子有些乱,她假以休息之名,闭目与系统偷偷打探起消息来。

她试探的问出自己心中的猜测,“剧情是不是已经进展到我被闻人千夙软禁这段了?”

其实她不是没有怀疑,这一切都是闻人千夙捣的鬼。只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总不想在第一时间将他想的那么恶劣。

可他还是让她失望了。

“是的。现在你正处于闻人千夙即将囚禁你的关键性剧情中,只要你乖乖走完这段剧情,最后被他挖丹,将金丹换给女主,所有第二部 分的关键性剧情就算结束了。”

岁谣在心里骂了声国粹,说起来简单,这不就是要她命么。

怎么兜兜转转还是走到这一步了,亏得是她这次早有准备。

现在,令她更在意的是,“所以,在这部分剧情中,最重要的是把我的金丹换给女主么?”

岁谣一直有这样的猜测,因为不论是最初的女主被迫与她们小队分开而导致莫名受伤,亦或是她被闻人千夙抓起来囚禁挖丹,一切的一切都推向同一个结果,那就是给女主换金丹。

亦或者说修复女主的金丹,让她变得更强。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系统应声,“毕竟这是一本大女主小说嘛,自然所有的一切都是为女主服务的。”

闻言,岁谣的心情总算好了点。

就连先前联系不上其他人所带来的烦恼,也因为系统的出现而消散不少。现在冷静下来,她才后知后觉想明白,其实她根本不需要太过担心师姐、红叶以及谢言景的处境。

按照系统一直以来的作风,若是她们三人此时出了事,她必然会接到紧急的任务阻止她们遇险。

也就是说,既然没有突发任务,那她们三人此刻就很有可能是安全的。

想通这一点的岁谣心神略定,如今她只需要解决自己眼前被“囚禁”的问题,渡过这段剧情再去找他们就是。

至于去何处寻他们……

岁谣睁开眼,目光缓缓落在闻人千夙脸上。

比起临翡,他觉得闻人千夙对此更为清楚。

*

或许是因为心虚,这几日闻人千夙待岁谣显得十分小心翼翼。

两人在宫殿里蜗居三日,他几乎将自己变成了岁谣的贴身侍从。除了吃饭睡觉这种事岁谣需要亲力亲为,他是恨不得将喂饭这种事都从岁谣手上抢过来。

从最初的的胆战心惊,生怕岁谣怀疑什么,到如今他已经放下心来认为自己成功的骗过了岁谣。

只想着再膈一段时间,等岁谣彻底依赖他一人,他便将其余人的“死讯”告诉她。

待到那时,她才是完完整整属于自己一个人。

至于其他人,闻人千夙心道自己还不至于同死人去争什么。

闻人千夙今天送了岁谣一身为她量身定做的珍珠鲛纱长裙,阳光下,七彩的鲛丝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岁谣刚醒来还有些迷糊,但耐不住闻人千夙催促,只能接过长裙躲进屏风后,由几位女妖侍帮着换上。

这宫殿内的妖侍本都是一群男妖,专负责闻人千夙的饮食起居。直到某日岁谣用膳时盯着一个小妖侍的手夸了句好看,后来那群妖侍就再未出现在殿内。

岁谣转了个圈,微扬起脑袋,柔软的发丝散落在她的肩头,令那薄纱下嫩白的肌肤愈发看不真切。

这套衣裙若放在现代可以称得上“保守”二字,长裙曳地,只在行动时露出脚踝,唯独肩膀上有些单薄,是一层近乎透明毫无遮盖力的纱。

然而放在妖域,这身打扮绝对可以说“**”,更别说岁谣所来自的修真界。

闻人千夙瞧着心头喜欢的不得了,声音都软了,“好看。”

“好看也只有你一个人能看到。”岁谣瘪嘴。

闻人千夙眉头皱起来,岁谣笑了下,伸手将他的眉头抚平,才道:“难道不是么?你连这群女妖都不曾让她们在这宫殿里多待。”每次都是服侍完她,便命人退下了。

就算她每日都换新衣裳,还不是只供他一人欣赏。

他是当真铁了心要将自己培养成他一个人的玩物,或者说附属品。

不过岁谣只是表面生气,实则心里并不在意,因为她完成系统所要求的剧情后随时可以逃。但是正常人的反应她总是要有的,所以该演戏的时候还得演。

“你不开心了?”闻人千夙用的是问句,可语气笃定。

“换做是你心情也不会好。”岁谣皮笑肉不笑冲他咧嘴。

“怎么会?”他当即反驳,“又不是未曾试过,先前我只待在这金笼子里,也并未受不了。”

岁谣暗自嘀咕,那不过才三日,若真时间长了,你这个小变态还不知会如何发疯。

况且他当时也不曾当真,只将其视为情趣,再者他那几日虚弱,完全动惮不得。于他而言,将他软禁在金笼子中压根就是称了他的心意才对。

提起此事,闻人千夙难免有些激动了,“为什么我可以,你便不愿意为我这样做?”

岁谣的声音很软,说出口的话却很灼人,“因为我不喜欢你。”这句话是她早想与他说清楚的,只是上次被他打断了,她就没来得及说。

闻人千夙脸色骤变,唇抿得发白,小狗眼逐渐红了。

他听不得这句话,滚烫的视线几乎将面前人烧出一个洞来。

维持几日的平衡,就在这日清晨,因为岁谣的一句话,而被轻易打破了。

整整七日,闻人千夙都没有再出现。

岁谣就待在宫殿里,因为闻人千夙偷偷在她衣服的熏香上做了手脚,下了禁锢修士灵力的药。索性她也就不费无用功妄想逃出去,只每日翻看从系统那里兑换的小说,闲暇时间则不厌其烦地继续挨个尝试用通讯玉牌联系其他人。

师姐的玉牌倒是接通几次,不过对面依旧没有任何人声,而红叶和谢言景的玉牌则从未通过。

岁谣在耐着性子等,等对方先忍不住,彻底爆发的那一刻。

直到当天夜里她用完膳准备洗漱休息时,沉寂许久的殿门终于响了。

门外传来妖侍的声音:“妖皇大人亲临,你准备一下。”

对方的语气就像她是今日有幸被闻人千夙翻牌子的宠妃,岁谣早已习惯了这妖宫中攀炎附势的嘴脸。从前那些妖侍见闻人千夙对她无有不依,便一个个都将她视作主子般恭敬,如今不过被冷了几日,这门外的妖侍就一个个骑到了她头上。

她简单洗漱完又在外殿的长榻上坐着等了会儿,院中就传来了动静。

殿门被人从外打开,那上面有闻人千夙亲手设下的封印。岁谣曾试过一次想出院子里透透气,没能将门打开,后来也没再试。

闻人千夙看着岁谣冷淡的神色,心中的想法有了动摇。

或者说,今日在来之前,他就已经产生了——要彻底将岁谣变成他的,他一个人的想法。

此事并不难办,妖域中有无数种手段可以驯服一个人。

就比如,此刻在他袖口中藏着的是能抽出岁谣魂魄的结魄刃。只要将她的神魂抽出来,并将她的记忆重新编织一遍,再注入提前准备好的人偶里,一切就都好了。

只是他仍有所有犹豫,如此一来,那具拥有与岁谣相同面貌相同灵魂但记忆不同的人偶,还是他的岁谣姐姐么?

闻人千夙闭了闭眼,再睁眼后踱步向岁谣走去。

或许还有一层原因,那就是他不死心,还想一试。

闻人千夙的声音很柔,“岁谣姐姐,你想通了么?”

岁谣冷淡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意味,“你不会觉得会有人喜欢一个囚禁自己的变态吧。”

“闻人千夙,我当初救你时若清楚你现在的模样,或许宁愿眼睁睁看着你死掉呢。”

岁谣用最平静的表情说着最残忍的话,她很清楚如何激怒对方,在他心里捅刀子。

闻人千夙的脸色果然绷不住了,他的眼神沉得不见一丝光。

他想伸手去拉岁谣,被对方嫌恶地避开,他看着空落落发手心,嘴里发苦,眼底发酸,心中那道阴沉的念头发疯地叫嚣着。

他眼睁睁看着岁谣一步步后退,避自己如蛇蝎,终于忍无可忍,五指收紧,用妖力束缚住她的脖颈将人带回到自己眼前。

他用手指卡在她纤细的脖颈上,让她无法动弹,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又在岁谣垂眼落下泪时慌忙撒手,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无助地盯着自己的右手,摇头解释:“不是的岁谣姐姐,我不想伤害你的,我不想的。”

“我只是不想听你说那些话……”他受不了,一个字都受不了。

“啪”地一声,岁谣猛地打开他伸手想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的手,岁谣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仰着头,脸上目光冰冷。

“所以你想做什么?”岁谣问,她的视线下移,落在掉落在他脚边的结魄刃上。

一字一句质问道:“你想生生取出我的魂魄,将我变成的人不人鬼不鬼?”

“是了,你们妖域的确有这样阴毒的术法。”

闻人千夙眼睛都红了,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疯狂落下。

岁谣继续逼他,“如此你便称心如意了?”

她问系统,“像闻人千夙如今这样,不打算挖她的金丹,改为想要直接取她的魂魄,算不算她完成关键性剧情。”

系统:“结果大差不差,就是……反正都是没想让你和你的金丹待在一起呢。只要他彻底坚定了这个想法,并对你付诸行动,就算你完成了这段剧情。”

岁谣与它商量:“那…剧情完成时,你可不可以及时给我提个醒?”

系统不知道岁谣具体打算做什么,它也并不太关心,想着对方能完成任务就好,反正不过是多一句话的事。

它自认自己是个十分通情达理的系统,于是愉快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