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黑了。
陳敬宗看看仍然坐在床邊的長公主, 調侃道:“還不回房休息,莫非想留在這邊照顧我一整晚?”
華陽沒這麽想,她並不會照顧人, 留下來隻會讓陳敬宗無法安心休養。
她再一次朝窗外看去。
陳敬宗:“去睡吧,老頭子要來早來了。”
那不以為意的語氣, 聽得華陽心裏卻是一陣難受。
陳敬宗慢慢握住她的手,看著她低落的臉龐問:“你是心疼我傷成這樣老頭子都不來看我,還是心疼老頭子明明關心我卻被咱們聯手擺了臉色,這會兒怕是不敢來了?”
華陽不語。
陳敬宗:“瞧瞧,你還嫌我總酸老頭子, 他什麽都沒做隻是稍微在你這裏挨了句數落, 你便心疼他了, 我哪回不是非得流點血才能換你一點心疼?”
他身上有傷, 華陽不想這時候跟他拌嘴,心平氣和地道:“父親年紀大了, 平時一顆心都放在國事上, 他是嚴父不假, 可他如果不在乎你,以前也不會那麽忙還要抽出時間親自教導, 愛之深責之切, 父親就是這樣的人。包括他在外麵從不誇你,那也都是禮節使然,別人越誇你, 他做父親的越要自損。”
上輩子華陽眼中的公爹, 幾乎等於完人。
這輩子她發現公爹也有一些可大可小的問題, 但公爹對朝廷嘔心瀝血, 這點毋庸置疑, 所以華陽希望他老人家除了國事,家裏這邊什麽都不需要操心,可今日她訓了公爹一頓,為了搬回這邊方便與秦大將軍談話,陳敬宗也故意當眾落了公爹的顏麵,弄得親生父子真的仿佛仇人,華陽就怕他老人家難過。
陳敬宗:“我能不知道他是什麽脾氣?放心吧,他在官場混了一輩子,早修煉成老狐狸了,隻是現在位極人臣才懶得揣測人心,隻管我行我素專橫霸道,反正誰都得聽他的。可老狐狸就是老狐狸,這會兒他大概已經猜到咱們在謀劃什麽了,不至於黯然神傷、輾轉反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