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吃完一半, 她不再吃了, 小聲道:“我吃不下了。”
駱晉雲堅持片刻,想她以往也吃得少,便不再勉強,將碗放下。
他脫下衣服上床來, 躺下, 抱著她,讓她貼靠在自己懷中。
“後日, 待地上幹了,我們會進攻孚良城, 然後是其它失地。烏桓的主力受重創, 鮮卑見機不對, 或許會退兵, 那樣我們便會以摧枯拉朽之勢得勝, 之前因戰亂而流亡的百姓, 可以歸故土了。”
他是在告訴她, 這是她的功勞。
或許也是裴雋的。
如果沒有他們兩人同時選擇守衛國土,便沒有大周軍隊的反擊。
薛宜寧沒說話, 隻是靜靜伏在他胸口。
他繼續和她說軍營中的事:“明日你若還瞧得起這碗剩下的羊肉湯餅,就讓夥房加水熱了給你吃,若瞧不上,就和我們一起吃小米稠粥, 配醬菜。或許我再給你些繳獲來的肉幹和奶酪,但後麵就沒了。”
薛宜寧似乎對這些無所謂, 很久才“嗯”了一聲。
他見她哭過之後情緒仍是萎靡, 又說道:“以後再不可像今日這樣了, 我吩咐了燕兒來照顧你, 你若尋死,若自傷,我就砍了她的頭。”
軍營中自然不比京城,死亡每天都在發生,一句“砍頭”,就這樣被他輕而易舉說出來。
她沒說話,但也知道他大概不是開玩笑的。
駱晉雲又和她說軍營中各種號角所代表的意思,石榮被關押在哪裏,從涼州來的相關急報,他猜測烏桓後麵兵力布置等等,讓她沉浸在裴雋之死中的情緒稍稍鬆泄了一些。
後來,他睡著了。
畢竟連續幾夜都沒怎麽睡,他太累了。
她才睡醒,自然睡不著,隻是靜靜躺著。
他的胸膛寬厚而溫暖,讓她舍不得離開。
兩日後,他們果真就出發了,由駱晉雲親自領兵。
燕兒得了教訓,再也不敢睡著,更不敢離開,寸步不離地守在薛宜寧身邊,不讓她靠近碳盆,不讓她靠近士兵的刀刃,就怕她再出什麽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