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拆散这个家的

第058章 女佣 原来你在下定决心进来找我以前,一直在外面跟女仆小姐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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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声音轻飘飘的, 她音调也压得很低,好像说话使不上太多的劲。

岑归抬起在半空的手蓦地一停。

他是个警惕心与洞察力都不低的人,在抬手重新尝试敲门前, 他也已经环顾过四周, 确定整条走廊前后左右都不见半个人影。

……但是这道女声是从他背后响起来的。

对方就像是凭空出现,还一眨眼就悄悄站在了他身后。

古堡客房的门统一刷成棕色,在壁灯昏黄光线照耀下泛着微微的红。

岑归目光下移,落在了黄铜制的门把手上。

黄铜门把正好位于他身体侧边, 铜面不甚清晰地反映出了部分后方情景。

——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正站在岑归背后。

女人有着一头不知道是金还是褐色的长发,“临时铜镜”将颜色照映得并不清晰, 这长发被编成一条松松垮垮的大辫子, 女人低着头, 似乎还佝偻着腰,辫子就从她肩膀滑下来,垂落在了胸口。

她手里还抓着什么物品,铜门把上只能看出那玩意有个细长的柄。

因为她前襟上明显还别有一块白布, 看起来像件无袖的旧式罩衣, 结合打扮, 岑归意识到这可能是古堡里的一位女仆,至于手上拿着的, 则多半是把扫帚。

临时铜镜能够照出的东西到底很有限,还有更多细节需要人亲眼看过后才能核实。

可这位疑似古堡女仆的NPC小姐出现得如此突兀, 几乎是在身上顶了个“此处有异”的招牌, 恐怕也就只有路庭那样什么都敢莽的人才会立即选择回头。

岑归没转身, 这种级别的NPC对他造成不了伤害, 他只想知道对方出现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女人一直停在岑归背后没有走, 说完那句提问后也没再讲过别的话。

岑归还是没收落在门上的手, 他头也不回地反问:“我不能敲这扇门?”

“先生。”女人似乎是遵循着“一问一答制”,她低垂着头回答,“您在休息时间大声敲门,有可能会对其他客人造成打搅。”

休息时间?岑归隐约找到了走廊这会过分安静的原因。

但他不动声色,只又问:“假如被我敲门的人没休息呢?”

从恭敬的说话口吻已能判断女人十有八.九就是女仆,她被岑归反问得沉默了一小会。

半晌后,她说:“大家应该都已经休息了。”

“可我觉得这里面的人没有。”岑归用平静口吻说着听着非常胡搅蛮缠的话。

顿了顿,他补充:“况且,我觉得就算我强行把这扇门踹开,住这的人也不会觉得我对他造成了打搅。”

“……”似乎从没见过如此理直气壮的客人,女仆低垂已久的头颅都向上扬了一下。

但她的脖子仿佛很重,颈椎沉沉被什么东西压着,这一扬竟然发出了清脆一声“咔擦”。

她依然没有抬起头来,但她坚持道:“您不该惊扰其他的客人,客人不该在休息时间走出房间。”

岑归回以沉默。

从这位只能车轱辘“不能打扰他人”的女仆这里,能够得到的明确信息已经有两点——

走廊的安静肯定与对方口中的“休息时间”有关,这里住着的其他人都莫名睡着了。

女仆会找上“休息时间”独自在走廊的客人,但目前看来她只是做些劝说工作,没有展现出攻击意图。

“你往后退一点。”岑归忽然道。

正在继续喃喃自语“您不该继续敲响这扇门”的女仆就话音打住了。

她迟疑地说:“……先生?”

“我确实不会继续敲门。”岑归冷静地宣布,“但我现在真的准备踹门。”

他说这话时甚至听着有点礼貌。

——就是话的内容一听就非常不礼貌。

“先生!”女仆一直虚无缥缈的语调一刹那间都有了拔高,她双手紧紧抓着扫帚,头颅死命上抬。

“您不该惊扰其他客人……”

砰——

女仆关节强行拧转的“咔咔”声里,东十四号客房的房门被岑归一脚踹开,房门剧烈震颤着撞上后方墙壁。

在房门被彻底暴力打开的瞬间,岑归背后响起了一声愤怒的尖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呼啸着刮过了他身后,扬起他后脑最外侧的发丝与衣摆。

他伸手按住撞上墙壁又在冲劲下反弹回来的门板,余光向后一瞥,看见自己身后已恢复空空****。

拦人不成的女仆消失了。

与身后空**相对的,是岑归顺着房间过道往里看,一眼看见正在临窗桌前打盹的人。

路庭就在房间内。

不过就和岑归推断的差不多,这人果然也陷入了莫名的沉睡,受到了女仆口中提及的“休息时间”影响。

两间客房从布置到装潢是完全一致的,就连家具朝向也差不多。

路庭坐在临窗的那张红棕木书桌前,面前还摊开了几样桌面物品,看起来就好像是他原本在查看桌上的东西,但是查到一半,就被突如其来的困意席卷,于是左手手肘支着桌面,将一侧脸颊松松埋进了掌心,撑着头在桌前睡着了。

岑归踹门的动静惊天动地,女仆消失前那一声尖叫也尖利刺耳。

即便如此,熟睡的人却像没受半分打搅。

岑归也是很少看见这人这么安静的模样,本着观察稀有物种的心态,他先端详了对方两分钟,顺便确定路庭确实只是陷入沉睡,身体体征一切正常,房间内暂时也没看出别的怪相。

接着,走到桌旁的他才伸出手在人肩膀上拍了拍。

“醒醒。”

说来也是很神奇,刚刚又是踹门又是尖叫的都没能惊动路庭,可岑归拍拍他以后,路庭原本安稳低垂合起的眼皮一动。

路庭醒了过来。

“我是睡醒了还是还没醒?”路庭轻轻眯着眼适应房间光线,他从懒洋洋的眼缝里去捕捉身前站着的颀长人影,喉间也还带着点沙。

他说:“我怎么一睁开眼,就跟回到了今天早上一样,又有一位执行官杀进了我的房间?”

眼下情景的确跟进游戏场前的旅馆房间高度相似——甚至包括不远处又一次蒙受悲惨命运的房门。

“……”岑归假装那扇房门是自己就开了,他低头俯视还坐在椅子上的路庭,先说要紧事,“给你三分钟清醒,你这一觉睡得不太对劲。”

路庭“嗯?”了一声,他就着坐下的姿势伸了一个相当不羁的大懒腰,仿佛能把将近一米九的个头直接拉伸成两米。

肆无忌惮伸出去的胳膊甚至擦过了岑归,让岑归面无表情地避让了一下,免得影响这人发挥。

随即大型动物一样拉伸完自己的路庭就清醒了,他收回胳膊直起身,意识到情况的确不对。

“我之前应该是在检查房间。”路庭捏了捏鼻梁中心回忆,“但在坐到桌前以后不知怎么有点困,接着就睡着了。”

“你没发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么?”岑归问,“比如气味。”

从进入东十四号房起,那股若隐若现的气味就又缭绕在了岑归鼻间,不算浓烈却存在感强烈。

路庭对气味一类的东西似乎十分敏感,他理所当然也闻到了这股气味,但是听岑归提到觉得这股味道有问题时,他放下捏着鼻梁的手,咳了一声。

“……怎么?”岑归狐疑,“你没发觉这股香味有问题?”

路庭说:“我以为在这种花里胡哨的城堡房间里,撒香水香氛算常规操作。”

这话倒也没错。

如果是按着常规经验判断,一般人确实一时发现不了香味中还存在古怪。

岑归之所以能第一时间意识到香味不对,也跟他大量攒下的工作经验分不开关系。

另一个被岑归格外在意的点——桌子上的玫瑰花。

在路庭房间的桌面上,也有着一个玻璃花瓶,里面同样只插一朵盛放的玫瑰。

路庭把花瓶转动着看了一圈:“你觉得花有什么问题?”

岑归说:“暂时不清楚。”

暂时不清楚——这是个很模棱两可的说法。

由于还缺乏确切证据支撑,就算听得人不信也无可厚非。

但路庭只对着花瓶又看了片刻,他手指几次蠢蠢欲动想要把花□□又按捺。

他说:“好。”

路庭没多问就信了岑归的判断。

至此,除了走廊上的其他房间依旧格外安静,路庭莫名其妙睡了一觉,岑归还在走廊遇见了一个怪异女仆外,好像再没有别的什么事发生。

非要说还有什么,就是岑归在两人交换完彼此经历——主要是他简单讲述完自己这边的发现后,下一秒他看见路庭朝自己幽幽叹了一口气。

路庭说:“哎,原来你在下定决心进来找我以前,一直在外面跟女仆小姐讲话。”

岑归:“?”

岑归觉得路庭的语气怪怪的,而且本来很正常的事经由对方的嘴一说,好像也忽然变得奇奇怪怪的。

走廊在七点前后重新出现了人声,伴随有人正常走动的动静。

客房的角落里摆有一台老式座钟,它应和着外间人声发出滴滴答答报时。

距离较远的一扇房门被敲响时,路庭和岑归留心听了听,发现这次来的应该是正常NPC,是在这座古堡内服务的其他仆从。

对方按着管家先生的授意,来逐一提醒各位宾客们早做准备,切勿在晚上八点的晚宴上迟到了。

“对了。”岑归在整顿出发去见那位古堡主人前,他终于记起路庭在城堡入口处曾被打断的讲话,“当时在入口那,你说‘恰赫季采’这个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是什么意思?”

“伊丽莎白巴托丽。”路庭说,“对这个名字如果不太熟悉的话,‘血腥玛丽’,听说过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女仆:您不该打扰其他客人休息。

归归:我不仅能敲他的门,还能踹他的门。

路庭: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