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寒風吹過九曲橋盡頭的四方亭,風中帶著玉蘭花淡淡的香味兒,雲謠與唐訣的發絲都被風吹起了幾縷交錯在一起。唐訣看著那雙熟悉的眉眼,不論眼前的人怎麽變,換成了誰,至少這雙眼睛不曾變過,還有她左眼眼下角的朱砂痣。
這雙眼與這一粒紅痣應當是她本來就有的。
雲謠抿了抿嘴說:“我……我原來長得不好看。”
唐訣不信,能有這雙眼的人,必然不會難看到哪兒去。
“宮裏有畫師,朕讓他們畫下來。”唐訣說。
雲謠愣了愣,睜大雙眼看向對方,隨後微微皺眉,心裏稍微有些酸澀,她垂眸片刻,咬著下唇道:“其實……我也不太記得我自己本來長什麽樣子了。”
她沒想過自己的臉,即便努力去想,也過了太久時間,她換過好幾個身體,每個人高矮胖瘦都不相同,唯一相同的就是她能認出自己的這雙眼,可麵對銅鏡,她光是看著這雙眼是想不起來過去的長相的。
雲謠自詡記性還不錯,但自己本來的相貌卻怎麽也無法深深地刻在腦海裏,人總是會習慣性對自己的某些事物忽略,正如她此刻閉上眼,一定能想象出唐訣的樣子,從眉到唇,一處不差,甚至連蘇公公的相貌她也能想得出,唯獨自己的,她想不到。
“即便宮裏有再好的畫師,恐怕也畫不出我無法表述的臉吧。”雲謠心底有些犯苦,隨後又笑了笑,揚起臉擺出一副沒所謂的樣子指著自己的臉道:“陛下就記這張臉吧,你不是說你會好好護著我的嗎?隻要你還在,我便不會死,你既這般說,那這張臉就是我接下來會用一輩子的臉了。”
雲謠說完,唐訣怔了怔,隨後輕輕嗯了一聲,抬手在她的額頭上彈了一下道:“走吧,回延宸殿。”
雲謠摸了摸自己被他手指彈痛的地方,上前兩步拉住了對方的袖子,等唐訣回頭看她時她又歪著頭笑了笑,眉眼彎彎,臉蛋還有沒完全褪去的圓,臉頰薄紅,寒風中高立的絨毛領子被風吹得略微有些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