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擦了黑, 一彎銀月掛在天邊,顯得清冷冷的,此時遠在千裏之外的婁陽城, 民居房屋都隱沒在夜色之中,隻能看見朦朧的輪廓, 隱隱約約,有一行人抬著幾頂青篷小轎從長街盡頭而來。
不多時, 小轎在一座樓前停下來了, 樓裏樓外都點著燈,火光通明, 蘭膏明燭, 華燈錯些,間或有絲竹管弦之聲自內隱隱傳出來。
隨行的仆人上前, 恭敬地打起轎簾, 請出了一名青年, 他身著一襲青玉色的袍子,模樣生得很是俊美,眉眼深邃,鳳目微狹,隻淡淡望過來, 神態中便透著一股不動聲色的尊貴氣勢, 這是常人所學不來的。
早有人在門口等候了,這時連忙迎上前來,恭敬拱手:“見過太子殿下。”
蕭晏隨意擺手,打量著麵前這座精致的小樓, 笑著道:“想不到婁陽城也有這般好去處。”
那官員躬著身子, 滿麵堆笑地道:“殿下過譽了, 婁陽到底是小地方,窮山惡水,哪裏比得上京師軟紅香土,熱鬧繁華?殿下快請進,快請進。”
說著又恭敬地把蕭晏引入小樓裏,過了中庭,方至一處園子,堂上有幾個中年官員正在低聲說話,見了蕭晏進來,連忙站起身,紛紛拱手施禮。
“見過太子殿下。”
聲音此起彼伏,蕭晏略略一看,在場的大約有十來人,都是婁陽這一係的官,他有些是認得的,也有些是不認得的,便向那位身形圓胖的中年官員笑道:“鄭大人,好久不見了。”
鄭德昌是南隴一帶的巡撫,每年年底都要進京述職,是以蕭晏對他有些印象,鄭德昌笑容可掬地道:“京中一別,已有半年不見殿下了,乍聞殿下大駕光臨,下官們略備薄酒素宴,為您接風洗塵,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殿下海涵。”
說完,便將他讓到了主座,蕭晏這一次辦案,並不是他一個人來,隨行的還有都察院的左都禦史,便是之前被景明帝責罵的那位徐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