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顧瀲預料,事情一直到夜裏三更才塵埃落定。
錢江來時,榮英正赤著身子在院裏淘洗那剛打好的鐵疙瘩,瞧見終於來人了,急急往屋裏一指。
錢江停下腳步,“榮大人這是怎麽了?”
榮英不僅整個人灰頭土臉,叫火燎了一整天的嗓子也啞得講不出話,隻知道朝屋裏指。
“小少爺在屋裏?”
榮英瘋狂點頭。
錢江一個抱拳,三兩步進了屋,便看見顧瀲裹著兔毛毯子,守在榮英打鐵分他的一個小爐子旁邊烤火。
“少爺怎麽還是如此怕冷?太醫給開的藥都吃了這麽久還是不管用嗎?”
天氣變化,顧瀲毫無防備中了招,他悶咳兩聲,先問起今晚的事。
“錢叔,呂肅可抓到了?”
“自然不會叫他跑了,隻不過也費了一番力氣,而且呂肅見事情敗露,拚了命想往北逃,那邊似乎有遼人來接應,卻被幾個淩霄閣的俠士出手攔下了。”
顧瀲咳嗽的聲音一頓,“淩霄閣?”
“是,他們均戴著淩霄花麵具,並未遮掩身份,將來接應呂肅的一隊人殺退之後便走了,我隻與他們打了個照麵,不過……小少爺跟淩霄閣人有何交情嗎?”
顧瀲“嗯”了一聲,說得模棱兩可,“與萬淩霄有過幾麵之緣罷了,但據他所說,在嵇城之戰中,大哥曾對他有過恩情。”
“大少爺?”提起顧霄,錢江語氣裏帶些唏噓,“那少說也得十年前的事了,淩霄閣不過也才在江湖上出現十年。”
十年?顧瀲一怔,原本清晰的思緒突然亂了一下,總覺得有什麽東西轉瞬即逝,他想伸手去抓卻沒趕得及。
錢江頻頻搖頭:“十年前嵇城一戰,平涼王死在遼人手中,卻沒想到如今呂肅竟然要叛去殺父仇人陣營,平涼王在天有靈瞧見呂肅所作所為,怕不是要氣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