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閎笑著把酒杯扔到他頭上:“胡咧咧什麽?!”
“走了。”季閎起身,看著小乞丐道:“你願意跟我回去嗎?”
小乞丐不吭聲,反而一溜煙跑了。
“哈哈哈!!”王中郎一擦臉上被季閎潑的酒,又給自己倒了小半杯:“看來先前說得還是不對,菩薩啊……也渡不了不願回頭的人。”
他自己神神叨叨看著天空飄下來的雪花,眼神空洞:“那我們這想被渡的人,怎麽就沒人管呢?”
“洗洗睡吧。”季閎哈出一口白氣來,眼神有些溫柔麵容卻疲倦:“三年了,該放下了。”
“你這人,最大的本事怕就是能過得去,你母親把你這不經世事的奶娃娃扔到戰場上,尋常人早就嚇瘋了,可你不,你還他媽竟然能屢立戰功,當了將軍。”
“皇帝說撤就撤了你的兵權,給了你個不會下蛋的妻子,你竟然也能過得挺快樂。”
“季閎啊……”王中郎笑著看他,眼神如風雪冰涼:“你的心,是不是石頭做的,不痛也不會癢?”
季閎一笑:“不然呢?如你所說。我一頭撞死在金鑾殿上就有出息啦?”
王中郎哈哈大笑:“滾你的吧。”
“可不啊。”季閎扔給他一錠金元寶:“回家去吧,你媳婦和孩子都等著你呢,有家的人容不得任性兩個字。”
“我有家就不能風流快活了?”王中郎嗤笑。
“世人皆有各自責任。”季閎頭也不回的走了。
月華總是跟他提及因果兩字,二字深奧難懂,唯有一事季閎是明白的。
人之無常,世事難料。
握不住生死,掌不住金銀,看不透愛恨,說不了別離。
窩囊是窩囊,可人之不如意,十之八九,活下去,便是最大的勝利,剩下的,你叫它去死。
季閎一路是走回去的,隻覺得這天是真冷啊,凍得耳朵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