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進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來的。他醒來後眼睛幹澀疼痛,費力的眨動了幾下。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結膜炎複發了,他原本沒有眼睛的疾病,後來熬夜看劇本紅腫痛了一天,點了眼藥水後才知道原來還有結膜炎這麽個病。
他呆呆的,望著床帳,方瑟似乎是很缺乏安全感的人,寬大的床一按上“密不透風”的深紅色床帳也就變得逼仄,用左手就能摸到自己的右手。秦進感覺到了一陣難以化解的空虛,寂寞如同複蘇起來的小蟲,爬滿了他的身體。啃噬他的皮膚,又痛又癢,他幾乎化解不了,秦進安靜的坐著,又想起秦雪,想起她笑的樣子,想起她哭時,不敢出聲,眼裏卻早已有汪汪淚水。
秦進笑了一聲,很快,他的笑容停滯,慢慢變得苦澀,逐漸消失,雙眼空洞,他直直望著,卻什麽都沒有看。
“去你舅舅那,叫舅舅起床。”是方瑟的聲音,他懷裏抱著雪團似幹淨漂亮的小寶,方瑟一手抱著小寶,一手掀開床帳,小寶見到秦進,就張開手,臉頰粉撲撲,健康的好看。秦進不能見小寶,他的淚水又湧出來,積蓄已久,已不能控製,他把小寶摟進懷裏,親吻他胖嘟嘟的小臉,吻他幼小的手,秦進把臉埋在小寶的頭發上,止不住的流淚,他從來沒發現,小寶與秦雪長的那麽像,他們的睫毛一樣的黑而鬈,彎曲的弧度,眨眼時的顫動……還有他們的眼睛,嘴唇。
秦進發不出來任何聲音,任何聲音在此刻都是懦弱的,多餘的。他把小寶抱在懷裏,雙眼通紅,滿是悲痛,他親吻了小寶的額頭,然後繼續抱著他。
小寶是個感知情緒很慢的孩子,他覺得有一點不同,好像吃了一個酸橘子。他抬頭,隻能看見舅舅的下巴,有一點胡渣,會刺痛他的臉,但小寶今天沒有推開秦進,他隻是依偎在秦進懷裏,任由秦進抱著他,很快,小寶就覺得無聊了,他用手抓著方瑟的頭發,方瑟沒有拒絕,反而微微低頭讓小寶抓住他的頭發,小寶握住方瑟的頭發,這才覺得安心,低下頭,專心致誌的玩起金色的長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