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的大名叫顧品真,青年時期也是一位家底殷實、恣意瀟灑的花心少爺,紅顏知己不少,大多是豪擲千金結交的,喜歡的有很多,愛的則沒有。太爺爺吃福壽膏敗光了家財後,遇到一個真心喜歡的,但是沒錢了。顧品真偷了他娘嫁妝裏的玉鐲子,送給那位姑娘,後來成了顧西園的奶奶。
爸爸顧小川,則從小就在清貧的環境裏長大,什麽都沒有,隻有一手祖傳的字畫。經人介紹相親,姑娘問他,你有什麽?顧小川說,我有風骨。吹了七八個,終於在天橋擺攤賣畫時遇到了顧西園的媽媽。那時一客人想用十塊錢買他二十塊錢的畫,顧小川說無伯樂毋寧死,要把畫撕了,顧西園的媽媽路過,用二十五塊錢買走了那幅畫。顧小川連畫攤都顧不上了,追在公車後麵喊:姑娘!你叫什麽名字?顧西園的媽媽揮舞著一條手帕:你慢點!別追了!手帕被風吹到顧小川臉上,繡著一個美麗的靜。
輪到顧西園,能偷的嫁妝沒有了,能賣的畫人家也瞧不上。
他到球場外,賀循正戴一副墨鏡躺在椅子裏,顧西園叫了他幾聲,沒得到反應,以為他在睡覺,遂搬了張小馬紮,坐在賀循身邊。
五月,風和日麗。
顧西園以指尖悄悄拉起賀循的墨鏡,看見他柔和地閉著眼睛,日光透過鏡片斑斕地落在他眼瞼上,睫羽如風裏的蟬翼。眼瞼上附著淡淡的青色血管,顧西園稍稍碰了一下,賀循仍閉著眼睛,卻抬手握住顧西園手腕。
“你沒有睡覺啊。”顧西園說,臉被太陽曬得發紅。
賀循支起椅背,拉下墨鏡瞧他。
顧西園掛著兩團紅暈說:“賀循,你怎麽沒有和他們一起打球?”
賀循懶得回答這個問題。
顧西園又說:“今天是不是你外公的生日?茅維則要的畫我已經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