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喻死於一場車禍,在晚夏的薄暮。
死亡的感覺如預料,並不好受。
聽說人死之際,腦海裏會回閃一生畫麵。或許是這二十五年過的太精彩了,蘇青喻大腦裏的畫麵太多了,洶湧擠壓而過,脹得蘇青喻頭疼欲裂。
不知道是不是頭疼得有點昏了,蘇青喻覺得好像一些畫麵並不是他這一生經曆的。
在尖銳的汽車鳴笛聲和嘈雜的人聲中,他試圖捕捉這些畫麵,疼痛更加猛烈,從頭腦傳到他的右手手指。
蘇青喻半跪在地,手指在水泥路上滑顫,並沒有沾染上一點車輛留下的灰土。
他的手指平日從來沒疼過,可能是在這場車禍裏指骨碎了,疼得連同手腕都在發顫。
那裏落下一隻蒼白修長的手,疼痛混沌全部消弭。
蘇青喻盯著那隻手微恍時,被那隻手扶著站了起來。
他站穩後,那隻手立即收了回去。
蘇青喻順著那隻手,看到他麵前站著的兩個男人。
扶他起來的男人麵容和他的手一樣,蒼白清臒,上麵覆蓋著一層不易察覺的陰冷氣。
他穿一身白,不沾煙火灰塵,全身寫滿生人勿近。
旁邊的男人,與他相反,黑風衣黑西褲,籠在陰暗的黑裏,在蘇青喻看過去時,卻揚眉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白衣男人沒有抬頭看他,他背對漢河大橋站在他麵前,垂頭翻看手裏的本子,並不說話。
開口的是穿黑衣的男人,似乎是在配合白衣人的動作,默契十足,“蘇青喻?”
蘇青喻下意識“嗯”了一聲,緩過那個勁,他意識到此時狀態不對。
他的身體完好但並沒有真實感。
不該是這樣,他此時應該在那輛被撞壞的車裏。
剛才的畫麵還清晰地在腦海裏。
晉州的漢河高架橋位於漢河之上,下連三條分叉路,彎曲陡峭,是交通事故多發地,在下高架橋之前,蘇青喻還看到了路牌上小心駕駛的提示。